首頁 > 穿越重生 > 重回四合院:華爾街之王整頓衆禽 > 第20章 想起的老師傅

第20章 想起的老師傅

目錄

倉庫裏別有一番天地。靠裏牆的位置,用廢舊木板和磚頭搭了個簡易的棚子,下面堆放着王師傅的一些個人工具和撿來的、他認爲或許還有點用處的“寶貝”。旁邊甚至還有一個用舊鐵桶改造成的、小小的取暖爐,雖然此時並未生火,但足以顯示這裏是他經營多年的“領地”。兩人就在棚子外找了兩個表面相對平整的舊木墩坐下,這算是“客廳”了。

陳醒熟練地擰開二鍋頭的瓶蓋,一股濃烈醇厚的酒香立刻瀰漫開來,沖淡了空氣中的鐵鏽味。他將酒瓶先遞給王師傅。王師傅也沒多客氣,接過來,仰頭就“咕咚”灌了一小口,辛辣的液體劃過喉嚨,他滿足地眯起了眼睛,長長地“哈”出了一口氣,彷彿將一身的疲憊和塵封都隨之吐出。陳醒自己也對着瓶口喝了一小口,那股火辣辣的感覺從口腔直燒到胃裏,卻奇異地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他又將花生米的紙包攤開,放在兩人中間的木箱上。

幾口酒下肚,伴隨着幾粒香脆的花生米,王師傅原本略顯緊繃的面部線條柔和了許多,眼神也活泛起來。他的話匣子果然比上次僅抽菸時更鬆動了些,開始主動說起今天整理廢料時,發現了一個哪個年份的舊軸承,品相如何,或許拆開清理後,裏面的滾珠還能派上點用場等等。

陳醒耐心地聽着,不時點頭表示贊同和感興趣,並沒有急於直奔主題。他知道,對於王師傅這樣的人,直奔目的可能會引起警惕或反感,需要鋪墊,需要引導。他巧妙地將話題從廢料倉庫的“收穫”,慢慢引向了廠裏一些老舊設備的運行和維修狀況。

“王師傅,您見識廣,經手的東西多。像咱們廠裏,有些車牀用了十幾年了,精度肯定不如新設備,但任務緊的時候,不也得頂上去?我聽說,有時候零件壞了,一時半會兒配不到原廠的,老師傅們就得想辦法自己加工個臨時的頂上,保證生產不停,這裏面門道肯定很多吧?”陳醒狀似隨意地問道,又給王師傅遞過去幾粒花生米。

這個話題顯然搔到了王師傅的癢處。他哼了一聲,帶着點老一輩技術工人特有的、對現代精密設備既尊重又略帶“不服”的複雜情緒:“那是!現在的年輕娃,太依賴新傢伙、標準件了。早些年,咱們有啥?有啥用啥!車牀的絲桿磨損了,間隙大了,咋辦?等着進口?黃花菜都涼了!咱們就得想辦法,用差不多的鋼材,自己想辦法車、自己淬火,調整裝配間隙,雖然可能用不了原裝那麼久,但頂個半年一年,完成生產任務絕對沒問題!”

他越說越起勁,又灌了一口酒,臉頰泛起些微紅暈:“還有那液壓機的密封圈,老化了漏油,急死個人!買不到一模一樣的?那就找耐油的橡膠皮,甚至有時候用牛皮,自己比劃着尺寸剪,浸上油,裝上也能頂一陣子!關鍵是你得懂它的原理,知道它要求的是密封、是耐壓,然後就在手頭能找到的材料裏,找最能滿足這個要求的!死抱着圖紙和標準,那遇到急事就只能乾瞪眼!”

陳醒心中一動,知道火候差不多了。王師傅這番話,幾乎已經點明瞭解決問題的核心思路——“理解原理,尋找功能替代,利用現有材料”。

他適時地表現出濃厚的興趣和一絲恰到好處的困擾:“王師傅,您這話真是說到點子上了!原理懂了,就能活學活用。不過,有些特別精密的設備,對零件要求太高,比如材質、硬度、公差甚麼的,差一點都不行,這種時候,想找個臨時替代的,是不是就特別難了?就像……”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彷彿在組織語言,然後纔像是忽然想起似的說道:“就像我今天在處裏聽說,三車間那幾臺新來的德國輥壓機,好像就出了點問題,說是一個甚麼特殊的緊固件壞了,庫存沒了,國內還一時半會兒做不了,把處長和採購科他們都急得團團轉,聽說要是解決不了,生產線都得停,損失可就大了。”

他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着王師傅的反應。

聽到“德國輥壓機”、“特殊緊固件”這幾個詞,王師傅端着酒瓶的手微微頓了一下。他抬起眼皮,那雙因年歲和辛勞而略顯渾濁、卻依舊銳利的眼睛看了陳醒一眼,眼神裏似乎閃過一絲瞭然。他沒有立刻接話,而是拿起一顆花生米,慢條斯理地剝開紅色的外皮,將花生仁丟進嘴裏,細細咀嚼着,彷彿在品味,又像是在思考。

倉庫裏一時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只有遠處隱約的機器轟鳴和王師傅咀嚼花生米的細微聲響。陳醒沒有催促,他知道,王師傅這樣的老師傅,做事說話都有自己的節奏和考量,尤其是在涉及具體技術難題的時候,更需要謹慎。

過了足足有一分鐘,王師傅纔將口中的花生米嚥下,又抿了一小口酒,目光投向那堆廢舊的零件,緩緩開口,聲音比剛纔低沉了一些,卻帶着一種沉澱了歲月和經驗的分量:

“德國機器……是講究。他們的螺絲螺母,有時候都跟咱們常用的不太一樣。”他並沒有直接回答能不能做,而是像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你說的,是不是那種……雙頭的?兩頭都能擰螺母,中間光桿,帶內六角坑,材質摸上去感覺特別沉,特別硬,敲起來聲音很脆的那種?”

陳醒心中猛地一跳!王師傅的描述,與他在會議室聽到的關於那批專用緊固件的特徵,竟然高度吻合!他強壓下心頭的激動,儘量保持語氣的平穩:“對!聽設備科的同事說,就是那種樣子的,據說材質是特殊合金鋼,硬度和韌性要求都非常高,加工精度要求也極嚴,公差範圍很小。”

王師傅“嗯”了一聲,臉上看不出甚麼表情,只是用手指無意識地敲擊着膝蓋:“那種玩意兒,要是按原樣、原材質做,別說咱們廠,國內現在能做得一絲不差的地方,估計也難找,就算有,也不是三五天能搞定的。”

陳醒的心微微下沉,但隨即,王師傅話鋒一轉,那帶着些許滄桑和傲氣的聲音再次響起:

“但是,如果只是要讓那機器暫時轉起來,把眼前的生產任務頂過去……”他轉過頭,目光再次落在陳醒臉上,那雙眼睛裏此刻閃爍着一種屬於真正技術行家的、充滿自信和探索欲的光芒,“那就不是完全沒有一點念想。”

他站起身,走到那堆廢舊零件旁,彎腰翻找起來,一邊找一邊說:“機器上用的東西,說到底,是爲了實現功能。那螺栓,主要受的是拉力和剪切力,保證兩個部件連接牢固,位置精準,不能松,也不能斷。”

很快,他從廢料堆裏撿起一截烏突突、看起來毫不起眼的金屬棒料,用手指彈了彈,又用他那把小錘子敲了敲,側耳聽了聽回聲。

“你看這個,”他將那截金屬棒遞給陳醒,“這是以前做軍工配件時剩下的邊角料,材質是40Cr,熱處理好的。硬度、強度雖然可能比不上德國人用的那種特殊合金,但差得不算太遠。如果選用合適尺寸的這種料……”

他又走回自己的“工作臺”——一個用厚重鐵板搭成的、佈滿各種劃痕和油污的臺子,拿起一把看起來有些年頭、但保養得極好的挫刀和幾把規格不同的劃規、卡尺。

“通過車牀粗加工出大概形狀,留出餘量。然後,最關鍵的是熱處理和精加工。熱處理的火候我能把握個七八成,儘量讓它達到需要的強度和韌性。最後的尺寸精度和光潔度……”他拿起那把挫刀,在空中虛劃了一下,動作穩定而充滿韻律,“可以用手工挫削配合研磨來保證。慢是慢點,費眼睛,費手藝,但只要心靜、手穩,把公差控制在幾個絲(毫米)以內,未必就比機器差!甚至更能貼合實際裝配的需要!”

他看着陳醒,語氣變得鄭重起來:“當然,這樣做出來的,是‘應急件’,不是‘標準件’。壽命肯定不如原裝的,可能需要更頻繁的檢查和更換。但根據我的經驗,頂過這一兩個月的生產關鍵期,只要安裝得當,使用中注意觀察,出問題的概率不大。”

陽光透過高窗,恰好落在王師傅和他手中那截不起眼的金屬棒料上,彷彿爲他那專注而自信的身影鍍上了一圈淡淡的光暈。在這個堆滿廢舊物品的倉庫裏,在這個被時代幾乎遺忘的老工人身上,陳醒看到了一種截然不同的、充滿草根智慧和實踐力量的光芒。

他知道,自己找對人了。那把破解困局的鑰匙,或許就握在這雙佈滿老繭、卻能化腐朽爲神奇的手中。

陳醒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振奮,神情變得嚴肅而誠懇:“王師傅,如果……如果您覺得有把握試一試,哪怕只有五六成,我回去就想辦法跟處長彙報一下。現在廠裏是真的被逼到絕路了,任何有可能的辦法,都值得全力去嘗試!這關係到廠裏的大訂單,也關係到很多人的飯碗。”

王師傅沒有立刻答應,他沉默着,目光再次落在那截金屬棒料上,手指反覆摩挲着,像是在與它進行無聲的交流。倉庫裏再次安靜下來,只有塵埃在光柱中無聲飛舞。這一次的沉默,比剛纔更加沉重,彷彿承載着巨大的責任和期待。

半晌,王師傅終於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決斷,他看向陳醒,緩緩地點了點頭,聲音不高,卻異常堅定:

“東西,我可以試着做幾個。但需要知道具體的尺寸圖紙,最好能有個樣品比對。另外,”他指了指工作臺上那些簡陋的工具,“我這裏傢伙事兒不全,精度高的車牀、測量儀器,得想辦法借用一下車間的,而且需要時間,不能催。”

陳醒心中一塊大石落地,他立刻應道:“圖紙和樣品我想辦法去設備科協調!設備和時間,只要您肯出手,這些困難,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

這一刻,廢料倉庫不再是被遺忘的角落,它彷彿成爲了扭轉紅星軋鋼廠這場突發危機的,最前沿的、也是最隱祕的“技術攻關中心”。而連接起這一切的,是陳醒超越時代的眼光和系統的提示,更是王鐵錘老師傅那沉澱了數十年、在絕境中尋求生機的,樸實而偉大的工匠智慧。

一瓶二鍋頭,半斤花生米,撬動的,可能是一個看似無解的僵局。陳醒知道,真正的考驗,現在纔剛剛開始。如何將王師傅這“非標準”的解決方案,轉化爲廠裏能夠接受的“應急方案”,並順利實施,還需要他接下來精準的運作和溝通。

目錄
返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