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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第151章 墨痕隱處,新葉生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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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薄霧還沒散盡,陳硯推開畫室的門時,看見虎子正蹲在窗邊,手裏捏着那支“念初畫時用”的畫筆,小心翼翼地在畫紙上塗塗畫畫。窗臺上的“雨顯墨”罐子敞着口,淡淡的槐香混着墨氣漫在晨光裏,像把昨夜的雨聲揉進了空氣裏。

“在畫甚麼?”陳硯放輕腳步走過去,才發現他畫的是那株槐苗,葉片上用普通墨汁勾勒出清晰的輪廓,而葉脈的位置卻留着空白,顯然在等“雨顯墨”登場。

虎子嚇了一跳,畫筆差點掉在地上,臉瞬間紅了:“我……我想試試,等下雨的時候,讓葉脈顯出來。”他指着畫紙右下角,那裏用鉛筆寫了個小小的“等”字,筆畫裏還帶着點孩子氣的認真。

陳硯拿起畫紙看了看,筆尖的力道很穩,顯然偷偷練了很久,便笑着說:“用‘雨顯墨’得調點溫水,不然顯色慢。”她轉身倒了杯溫水遞過去,“父親說過,這墨性子倔,得順着它的脾氣來。”

虎子捧着水杯的手有點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真的嗎?那我現在調,下午要是下雨……”話沒說完,窗外的麻雀突然“啾”地叫了一聲,他抬頭望去,只見東邊的雲層慢慢壓了下來,灰撲撲的像浸了水的棉絮,果然有要下雨的樣子。

一、畫室裏的小祕密

李念抱着三花貓走進來時,正好看見陳硯在教虎子調墨。貓從她懷裏跳下來,徑直跑到畫架旁,用爪子扒拉着盛墨的碟子,虎子趕緊把碟子往高處挪了挪,怕貓毛掉進墨裏。

“花花肯定也想畫!”李念笑着撿起掉在地上的畫筆,發現筆桿上刻着的“念初畫時用”旁邊,不知何時多了個小小的爪印,像是貓偷偷蓋的章,“你看它,總愛湊熱鬧。”

陳硯看着那爪印笑了,忽然想起父親木匣裏的小冊子,翻到其中一頁時頓了頓——上面畫着只貓,正蹲在畫紙上舔爪子,旁邊注着:“墨有靈,貓有性,皆不可強。”她把冊子遞給虎子:“你看,父親早就料到會有‘小畫家’搗亂了。”

虎子捧着冊子看得入神,李念湊過去一起看,忽然指着某段字說:“‘雨顯墨需配晨光研’?這是甚麼意思?”

“就是說,得用早上的陽光曬過的水來磨墨。”陳硯從窗臺上拿起那杯昨晚晾好的自來水,晨光透過玻璃杯在紙上投下圈光暈,“父親說,這樣磨出來的墨,顯形時會帶着點金芒,像撒了碎星星。”

虎子趕緊學着磨墨,手腕轉得有點僵,陳硯輕輕握住他的手糾正:“不是用勁轉,是手腕帶點弧度,像這樣……對,讓墨條貼着硯臺邊打圈,就像給墨找舒服的窩。”

窗外的雲越來越沉,風捲着槐樹葉沙沙響,三花貓蹲在窗臺上,尾巴有節奏地拍打着玻璃,像在倒計時。虎子的畫紙上,用“雨顯墨”勾勒的葉脈漸漸成形,在乾燥的紙上幾乎看不見,卻能想象出雨天顯形時的模樣。

二、初雨落,墨痕生

午後的第一滴雨砸在玻璃窗上時,虎子嚇得差點把硯臺碰倒。陳硯按住他的手:“別慌,看仔細了。”她把畫紙移到窗邊,雨滴順着玻璃蜿蜒流下,像給畫框鑲了道水晶邊。

起初只是淡淡的藍痕,從葉尖慢慢往葉柄蔓延,像春天的溪水漫過石階。虎子屏住呼吸,看着那些藍痕漸漸變深、變清晰,果然如父親所說,葉脈邊緣泛着細碎的金芒,像是被晨光吻過的痕跡。

“真的有星星!”他忍不住低呼,手指懸在畫紙上方不敢碰,“比我想象的……更好看。”

李念拿出手機拍照,笑着說:“得記下來!這是虎子第一次用雨顯墨的作品!”她忽然指着畫紙角落,“你看這裏,怎麼多了個小太陽?”

衆人看去,只見槐苗根部的空白處,不知何時多了個用普通墨汁畫的小太陽,線條歪歪扭扭,顯然是三花貓剛纔搗亂時踩出來的——貓爪上沾了墨,在紙上印了個模糊的圓,邊緣還帶着梅花狀的爪印。

“花花也會畫畫呢!”李念抱起貓,用紙巾擦它爪子上的墨痕,“這算是……合作作品吧?”

陳硯看着那幅帶着爪印的畫,忽然想起父親寫的“萬物皆可入畫”,便拿起筆,在小太陽旁邊添了只麻雀,又在槐苗枝頭畫了只蝸牛,笑着說:“這樣就更熱鬧了。”

雨聲漸大,敲得玻璃咚咚響,畫紙上的藍痕越發清晰,與普通墨汁的黑、爪印的灰相映成趣,像幅會呼吸的畫。虎子忽然說:“我想……給它起個名字。”

“叫甚麼?”

“《等雨來》。”他看着畫紙上的藍痕,像是怕被雨聲搶走答案,聲音壓得很低,卻很清晰,“等雨來,等葉醒,等……所有藏起來的東西都露面。”

三、墨香裏的傳承

雨停時,畫紙上的藍痕開始慢慢變淡。虎子急得想往紙上噴水,被陳硯攔住:“父親說過,雨顯墨的性子就像時光,來了會走,走了還會來,不用留。”她指着硯臺上的墨條,“你看,墨還在,紙還在,我們可以再畫。”

李念跑去廚房拿來剛烤好的餅乾,香氣混着淡淡的墨香漫在畫室裏。三花貓叼了塊餅乾放在虎子腳邊,像是在獎勵他。虎子拿起餅乾,忽然想起甚麼,跑到院角摘了朵剛被雨水洗過的槐花,輕輕放在畫紙上,正好落在槐苗的根部。

“這樣就更完整了。”他看着槐花、爪印、漸漸隱去的藍痕,忽然明白陳硯說的“不用留”是甚麼意思——有些痕跡不需要刻意保存,因爲畫的過程、等待的心情、意外的爪印,已經像墨汁滲進紙纖維裏一樣,留在了心裏。

陳硯翻開父親的小冊子,在空白頁寫下:“雨至,墨顯,畫成,痕隱。然握筆的溫度、觀雨的心跳、貓爪的意外,皆爲畫魂,長留不散。”她把虎子的畫收進畫夾時,特意夾了片剛撿的槐樹葉,“下次下雨,我們畫紫藤花好不好?院牆邊的紫藤快開了。”

虎子用力點頭,眼睛亮得像雨後的天空:“好!我現在就去觀察紫藤的藤條,記下來!”他跑出去時,差點被門檻絆了一下,引得李念和陳硯都笑了。

三花貓跳到畫架上,用爪子輕輕拍了拍那本小冊子,像是在贊同。陳硯摸着貓背,看着窗外漸漸放晴的天空,覺得父親留下的不只是墨和畫,更是一種看待世界的方式——那些看得見的墨痕會消失,但那些看不見的瞬間,比如晨光裏的磨墨聲、雨中的低呼和貓爪的意外,都會像年輪一樣,刻在生命裏,成爲比任何痕跡都清晰的印記。

暮色漫進畫室時,畫夾裏的《等雨來》已經乾透,藍痕徹底隱去,只留普通墨汁的輪廓和那朵風乾的槐花。虎子在畫冊的扉頁寫下日期,旁邊畫了個小小的雨滴,像給今天的時光蓋了個郵戳,寄往未來的某個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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