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第321章 天王山之殤

斯臺普斯中心的燈光亮得刺眼，但空氣裏懸着某種沉重的東西。球迷入場時不像往常那樣喧鬧，藍色T恤的海洋裏，許多人只是安靜地找到座位，抬頭看大屏幕上兩隊的戰績對比：2比2。

快船球員熱身時，波什一直在中距離練習跳投。接球，轉身，出手。動作很標準，但頻率比平時快，像在趕時間。奧尼爾在對面半場和莫寧說笑，聲音洪亮，偶爾朝這邊瞥一眼。

跳球前，斯隆把波什叫到場邊。“主防你的大概率會是哈斯勒姆，奧尼爾隨時協防。別硬打，多傳球，找空位。”

波什點頭，但眼神沒完全聚焦。

開場第一攻就印證了斯隆的話。波什在罰球線接球，哈斯勒姆貼上來，手臂橫在他腰間。波什轉身，奧尼爾已經移動到了協防位置。波什分球給外線，球轉移兩次，最後鮑文三分出手——打鐵。

熱火進攻，韋德和奧尼爾擋拆。波什換防韋德，被一步過掉。韋德突進去，回傳跟進的奧尼爾，扣籃得分。

第一個回合，基調就定下了。

整個第一節，波什像被困在透明的盒子裏。每次觸球，哈斯勒姆的身體就像膏藥一樣貼上來，下盤頂得很死。想轉身，奧尼爾的陰影就罩過來。他試了五次出手，只進了一個——是開場三分鐘時的翻身跳投，那之後連續四投不中。

科比試圖接管。他先是在右側背打埃迪·瓊斯，轉身後仰命中。下一個回合，借掩護急停跳投，再進。但熱火立刻調整，用韋德主防他。韋德的腳步更快，對抗更強，科比每次接球都要耗費更多體力。

比盧普斯今天的手感像被凍住了。第一次空位三分，球砸在後沿。第二次，更偏。他嘗試突破，但熱火的收縮太快，禁區永遠站着兩到三個人。一次上籃被奧尼爾直接按在籃板上，球彈出去很遠。

第一節結束，熱火領先八分。二十二比十四。

更衣室裏沒人說話。波什用毛巾擦汗，手在抖。科比在解腳上的繃帶，纏得太緊，扯下來時皮膚髮紅。比盧普斯坐在角落裏，盯着地板，像要把那看穿。

斯隆沒畫戰術板。“第二節，昌西你多打擋拆，把奧尼爾調出來。科比，減少持球，多無球跑動。波什，”他頓了頓，“你在弱側牽制就行。”

但第二節情況更糟。

熱火打出了一波十比二。達蒙·瓊斯命中兩記三分，出手快得像是投籃訓練。哈斯勒姆在波什面前連續命中中投，球進得輕鬆，像在嘲諷。

快船的進攻徹底停滯。每次傳球都像慢動作，每次投籃都像是勉強出手。球在24秒即將到時時的倉促出手，打在籃筐側面，彈出去的聲音很空洞。

半場結束，熱火領先十五分。五十二比三十七。

更衣室裏的死寂有了重量。波什坐在椅子上，頭垂得很低。上半場他五投一中，只靠罰球得了兩分。哈斯勒姆的防守像一張網，把他每個動作都提前罩住。

科比在纏手指，一圈又一圈，纏得很慢。上半場他十四投五中，韋德的防守消耗了他太多體力。每次突破都要用盡全力，每次跳投都要在空中調整姿勢避開封蓋。

比盧普斯去洗手間，回來時眼睛有點紅。沒人問，也沒人看。

斯隆推門進來時，所有人都抬起頭。但他只是站在白板前，看了很久，最後說：“下半場，我們打小個陣容。安德森上，克里斯你休息一下。”

第三節開始，瓦萊喬的能量確實帶來了改變。他搶到兩個前場籃板，一次造成犯規。但熱火很快適應，用莫寧對位他。莫寧的經驗讓瓦萊喬的活力顯得笨拙，幾次卡位就被擠出禁區。

分差繼續拉大。韋德穿針引線，奧尼爾內線牽制，角色球員輪番開火。達蒙·瓊斯命中第三節的第三記三分時，分差來到二十分。球進後他轉身朝觀衆席聳肩，像在說：這太簡單了。

第三節結束，熱火領先十四分。七十八比六十四。

第四節，快船嘗試了最後的反撲。

科比連續兩次突破得分，分差縮到十分。但韋德立刻回應，一個突破二加一，罰球時美航球館響起“MVP”的呼聲。奧尼爾接着在波什頭上補釦得分，分差回到十五分。

時間一點點流逝。每次快船追到十分以內，熱火總有人站出來。哈斯勒姆的中投，達蒙·瓊斯的三分，韋德的突破。快船的每次得分都像在爬山，而熱火輕輕鬆鬆就把石頭推下來。

最後三分鐘，分差十五分。斯隆換下主力。科比坐在板凳上，毛巾蓋在頭上，只露出緊抿的嘴脣。波什盯着記分牌，眼神空洞。比盧普斯把毛巾摔在地上，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替補席上很清晰。

終場哨響，一百零三比九十。輸十三分。

2比3。

更衣室裏的空氣粘稠得像膠水。球員們坐在各自櫃子前，沒人換衣服，沒人說話。波什的右手在膝蓋上微微發抖，不知道是累還是別的甚麼。科比慢慢解腳上的繃帶，一圈一圈，動作機械。

比盧普斯從洗手間出來，眼睛更紅了。他走到自己櫃子前，盯着裏面的東西看了很久，最後砰地一聲把櫃門關上。

斯隆推門進來時，所有人都抬起頭。他走到更衣室中央，目光掃過每個人。

他的聲音不高，但在寂靜中每個字都清晰，“在邁阿密還有一場，贏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