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理性的鋒芒 (1/2)
價值與利益。
這幾個字從林啓口中吐出,像冰冷的淬毒匕首,精準地刺入了在場每一位柱的心臟。
庭院中那股因鮮血和憤怒而躁動的空氣,彷彿在這一瞬間被抽空,陷入了詭異的死寂。
無論是狂怒的不死川實彌,還是悲憫的悲鳴嶼行冥,亦或是看戲的宇髄天元,所有人的目光都從掙扎的禰豆子身上移開,聚焦到了這個平靜得不像話的少年身上。
這個少年,明明只是站在那裏,卻彷彿與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
他身上沒有柱們那種身經百戰的殺伐之氣,也沒有劍士應有的熱血與執着,只有一種彷彿能將世間萬物都量化爲數據的、絕對的冷靜。
“你在…胡說八道甚麼?”
不死川實彌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臉上的傷疤因憤怒而扭曲,眼神兇戾地盯着林啓,彷彿要將他生吞活剝。
林啓沒有理會他的怒火,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絲毫偏移。
他只是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聲音平穩地開始了他的論述。
“第一,竈門禰豆子,作爲一個鬼,兩年未曾傷人,並且在那田蜘蛛山展現出保護人類的行爲。這證明了甚麼?”
他環視一圈,目光在蝴蝶忍的臉上一頓,繼續說道:“這證明她存在被‘馴化’或‘控制’的可能性。對於百年間只懂得將鬼斬盡殺絕的我們來說,這是一個前所未有的研究樣本。她的存在,或許能讓我們從根本上了解‘鬼’這種生物的構造,找到鬼舞辻無慘的弱點,甚至……開發出讓鬼變回人的方法。請問,這樣一個獨一無二的、充滿無限可能性的樣本,其價值,難道不比一個普通的、隨處可見的鬼要大得多嗎?殺了她,除了滿足一時的憤怒和維護陳舊的隊規,我們能得到甚麼?甚麼都得不到,只會是愚蠢的損失。”
這番話讓蝴蝶忍的瞳孔猛地一縮,她臉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現了細微的僵硬。
作爲隊內的藥學大師,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林啓這番話背後所蘊含的巨大價值。
她一直致力於研究能殺死鬼的毒藥,卻從未想過,一個活着的、特殊的鬼,本身就是最珍貴的‘藥材’。
“第二。”
林啓豎起了第二根手指,聲音陡然提高了一分,帶着一種直擊靈魂的穿透力。
“鬼殺隊與鬼舞辻無慘鏖戰百年,犧牲了多少代劍士?收效甚微。這又證明了甚麼?”
他的目光掃過煉獄杏壽郎,掃過悲鳴嶼行冥,最後落在了那位病弱的主公身上。
“這證明,我們現有的規則和戰略,存在着致命的局侷限性!我們遵循着‘鬼必須死’的鐵則,卻連鬼的本質都一無所知。我們固守着傳承百年的規矩,卻被一個活了千年的鬼玩弄於股掌。勝利,從來不是靠固守成規得來的。當一條路走了百年都看不到盡頭時,任何一個有理智的人都應該明白,是時候尋找新的道路了。而竈門禰豆子,就是擺在我們面前的一條從未有過的岔路,一個可能通往勝利的變數。僅僅因爲‘恐懼’和‘慣性’就拒絕這個變數,纔是對所有犧牲先輩最大的不負責任。”
“你這傢伙……!”不死川實彌氣得渾身發抖,林啓的話語,無異於在否定鬼殺隊百年來的信念與榮耀。
煉獄杏壽郎那雙燃燒着火焰的眸子也第一次出現了動搖。
他信奉着絕對的正義,但林啓的話卻從另一個角度,即‘結果的正義’,對他發起了拷問。
如果堅持信念無法帶來勝利,那這份堅持的意義又何在?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林啓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富有磁性,彷彿惡魔的低語,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決定竈門禰豆子是死是活的,不應該是陳舊的隊規,也不應該是諸位的情緒……”他微微頓了頓,目光直視着在場的所有人,一字一句地說道:“而應該是她,以及她的哥哥竈門炭治郎,是否能展現出足以讓我們爲之破例的‘力量’與‘價值’。”
“在這個世界上,規則,永遠是由強者爲了達成自己的目的而制定的工具。我們的目的是消滅鬼舞辻無慘,那麼,任何有助於達成這個目的的存在,都應該被利用。任何阻礙這個目的的規則,都應該被修正,甚至廢除。”
“今天,你們可以因爲隊規殺死禰豆子。明天,如果鬼舞辻無慘用一百個人類的性命來換禰豆子的命,你們換不換?如果他用上弦之鬼的情報來換,你們換不換?如果他用自己的位置座標來換呢?”
“所以,問題的核心從來不是該不該殺一個鬼,而是留下她,我們能獲得多大的利益;殺了她,我們又會損失多少潛在的價值。這,纔是一個組織的最高決策層,應該思考的問題。”
林啓說完,收回了手,再次恢復了沉默。
但整個庭院,卻彷彿被投下了一顆名爲“理性”的炸彈,炸得所有人腦中一片轟鳴。
他的每一句話,都像手術刀一樣精準,剝開了衆人用熱血、仇恨和信念包裹的外衣,露出了下面最冰冷、最殘酷的利益邏輯。
這番言論,離經叛道,充滿了極致的功利主義和強者思維,卻又偏偏邏輯嚴密,讓人根本無法反駁。
“歪理邪說……”蛇柱伊黑小芭內音嘶啞地開口,但連他自己都能聽出話語中的底氣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