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局中局 （1/2）

回到北電，曹爽連口水都沒顧上喝，徑直去了田樁樁辦公室。

“我聽到些風聲，”田樁樁推了推眼鏡，語氣平和，“華藝那邊，並沒有公開說要封殺你。也許情況沒你想的那麼糟，不必把自己繃得太緊。”

曹爽笑了笑，帶着與年齡不符的清醒：“田老師，華藝這個體量，封殺一個人還需要發紅頭文件嗎？有些話，說透了反而沒意思。他們只需要輕輕吹口氣，底下自然就寒風凜冽了。公開封殺是明槍，這種‘風聲’纔是最難防的暗箭。”

田樁樁沉默片刻，自古俊傑多磨難。他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學院對華藝還真沒甚麼直接影響力。

“學校畢竟是教書育人的地方，能提供的幫助有限。考不考慮……找個機會和解？退一步，有時海闊天空。”

曹爽沒有直接反駁，只是誠懇地感謝了學校和田老師的迴護，最後語氣堅定：“心意我領了。但路是自己選的，這個坎，我想自己趟過去。”

談話在一種微妙的氛圍中結束。

曹爽鑽進出租車，看着窗外飛逝的街景，心裏盤算着是該買輛車了。

不是虛榮，而是這個圈子的現實——人靠衣裝，車更是身份的速寫版。

開桑塔納和開奔馳去見製片人，得到的絕對是兩種臉色。

可眼下錢要花在刀刃上，好車太貴，一般車掉價，真是兩難。

算了，再等等。

車停在程數家樓下。

剛進門，一個溫軟的身子就撲進懷裏，熱烈的擁吻幾乎讓他窒息。

乾柴烈火，正要將人就地正法，程數卻嬌笑着推開他。

“停！急甚麼！我燉了烏雞人蔘湯，火候正好，快去喝了，洗個澡，又跑不了。”她眼底滿是心疼，“聽說你要回來，我特意請假提前收工燉的，看你，黑了，瘦了。”

客廳裏，兩人依偎在餐桌前。曹爽大口喝着湯，燙得直抽氣。

“慢點慢點，又沒人跟你搶。”程數用指尖輕輕撫過他的嘴脣，滿是柔情，“片子拍得順利嗎？這次能待幾天？是不是爲了檔期的事？”

“嗯，”曹爽點頭，簡單說了拍攝的趣事，提到徐振、王保強和黃博在片場的即興創作，引得程數咯咯直笑。“……所以回來跟幾家大佬碰個頭，想把《泰囧》從國慶檔挪到明年春節檔。明天開完會就走，那邊還剩點尾巴，十來天就能殺青。”

看着眼前人關切的眼神，曹爽心中暖流湧動，情動之下含住她的纖指，目光灼灼，幾乎要將人融化。瞬間天雷勾動地火，碗筷被推開，衣物凌亂地散落一地，從沙發一路纏綿到浴室……

次日，中影會議室。

氣氛凝重。橢圓會議桌旁，坐着能左右華國電影市場格局的幾位大佬：中影的韓三爺，不怒自威；光纖的王常田，精明外露；萬達的李堯漢，沉穩務實；伯納的於東，目光銳利。

曹爽站在投影前，清晰地闡述《泰囧》調檔至2010年春節檔的理由：避開《建國大業》的獻禮巨浪，尋求更廣闊的票房空間，併爲更精細的後期和宣發留出時間。

韓三爺率先開口，指節輕輕敲擊桌面，聲音沉穩有力：“小曹，你的考量，有道理。《建國大業》是重中之重，舉國之力，國慶檔需要集中資源。你的片子調出去，對你，對大局，都是好事。”他這話看似支持，實則一錘定音，爲自己的親兒子《建國大業》掃清跑道，同時也賣了個人情——我這是爲你的票房着想。

光纖的王常田立刻皺眉，語氣帶着明顯的不悅：“三爺，話是這麼說。但我們光纖前期的宣發投入已經砸下去了，渠道、廣告、物料，這都是真金白銀！現在突然調檔，這些損失怎麼辦？熱竈變冷飯，之前的投入很可能就打水漂了！”他的矛頭直指核心利益，這也是曹爽預料中最大的阻力。

萬達的李堯漢沉吟片刻，接口道，語氣更像是在平衡各方：“從院線排片角度看，春節檔週期長，家庭觀影需求旺盛，確實更適合《泰囧》這類喜劇片。國慶檔主旋律氛圍濃，硬碰硬風險不小。只是，王總的損失，也需要有解決方案。”他立場中立偏支持，但前提是矛盾得以化解。

伯納的於東言簡意賅，帶着點江湖氣：“我同意堯漢的看法。檔期可以調，但規矩不能亂。怎麼補償光纖的損失，小曹你得拿出個章程。不然，我們都難做。”

壓力全到了曹爽這邊。他早有準備，不慌不忙地調出新的宣發方案：“王總，您的顧慮我完全理解。這是我團隊做的‘跨年預熱’計劃，我們將前期投入轉化爲一個長達數月的懸念營銷和話題發酵……（詳細闡述如何化劣勢爲優勢）。”

會議在激烈的討論和博弈中持續了兩個多小時。最終，憑藉對各方利益的精準把握和讓人眼前一亮的新方案，曹爽艱難地說服了所有人，調檔決議初步達成。

散會後，曹爽略感疲憊地整理文件。韓三爺最後一個起身，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似隨意地提了一句：

年輕人有銳氣是好事。不過華藝那邊...適可而止。他頓了頓，聽說王忠俊最近見了黃博的經紀人，聊得不錯。

曹爽心裏一沉，面上卻笑：謝謝三爺提醒。

獨自站在空曠的會議室裏，曹爽慢慢收起筆記本電腦。窗外是京城灰濛濛的天，他忽然想起昨天出租車電臺裏那首《日落大道》——

晚風吹過金色沙灘海邊的晚宴，那種味道現在還不習慣。

他笑了笑，拎起電腦包往外走。電梯鏡面裏映出他不羈的圓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