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鋒芒初露的代價 （1/2）

上午九點五十分，沈清熙再次站在顧氏集團總部大樓下。陽光依舊耀眼，玻璃幕牆依舊冰冷，但她的心境已與初次到來時截然不同。不再是試探與觀察，而是帶着明確的目標和經過充分準備的論點，前來參與一場真正的商業博弈。

她乘坐那部專屬電梯直達投資部所在的樓層。引路的助理顯然已接到通知，態度比上次更爲恭敬，直接將她帶往一間中型會議室。

推開門，裏面的氣氛凝重而專注。橢圓會議桌旁坐了七八個人，除了上次見過的王副總等幾位核心成員，還有兩張生面孔，應該是更資深的分析師或合夥人。顧沉舟坐在主位，手邊放着一臺打開的筆記本電腦和幾份文件，包括她清晨發送的那份分析報告打印稿。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她身上。這一次，目光中的審視意味更濃，帶着明顯的探究，甚至還有幾絲不易察覺的……排斥？沈清歡心中明瞭，一個突然闖入他們專業領域的外部人，自然會引來這種反應。

“沈小姐，請坐。”顧沉舟抬了抬下巴，指向他對面的一個空位。那個位置，恰好能讓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她。

沈清歡依言坐下，脊背挺直，雙手自然地交疊放在桌面上，目光平靜地迎向衆人。

“開始吧。”顧沉舟言簡意賅，目光落在她身上，“直接闡述你對‘芯辰科技’的核心觀點，以及支撐這些觀點的依據。重點說明你提出的‘下沉市場’策略和‘按例付費’模式的可行性。”

沒有寒暄，沒有過渡，直接切入主題，如同手術刀般精準。這正是沈清歡所期待的。

她微微頷首，清亮的聲音在會議室裏響起，不疾不徐，卻自帶一股沉靜的力量：

“感謝顧總，感謝各位給予我這次機會。我的核心觀點是：‘芯辰科技’的價值被當前市場普遍低估，其真正的爆發點不在三甲醫院的‘替代’市場，而在基層醫療和特定垂直領域的‘增量’市場。”

她開門見山，隨即條分縷析：

“首先，關於市場切入點。頂級三甲醫院擁有頂尖的放射科醫生和成熟的診斷流程，引入AI輔助診斷的邊際效益提升有限，且採購決策流程漫長、壁壘極高。但廣大的基層醫院、縣域醫療中心、甚至體檢機構，正面臨放射科醫生數量不足、經驗參差不齊的痛點。‘芯辰’的技術，尤其是其高敏感度的肺結節初篩能力，能極大彌補基層人力的短板，提升整體篩查效率，這對於推行國家‘早篩早診’政策具有現實意義。這個市場的容量，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大。”

她調出自己準備好的幾張簡易圖表，展示了基層醫療機構的數量、放射科醫生缺口數據，以及“芯辰”技術在模擬環境中能帶來的效率提升百分比。

“其次，關於商業模式。傳統的醫療器械‘一次性賣斷’模式，給基層醫療機構帶來了沉重的初始資金壓力。我提出的‘按篩查例數付費’或‘年度訂閱服務’，雖然操作上更復雜，需要‘芯辰’建立更強大的運維和服務團隊，但它能顯着降低醫院的決策門檻，將雙方的綁定從‘一次性交易’轉變爲‘長期合作共贏’。更重要的是，這種模式能產生穩定、可預測的經常性收入（Recurring Revenue），這對於科技公司的估值至關重要。”

她引用了SaaS（軟件即服務）領域的經典估值模型，來說明經常性收入的價值。

“最後，關於長期價值。‘芯辰’通過設備部署和服務運營，將持續積累海量的、經過標註的肺部影像數據。在人工智能領域，數據是新的‘石油’，是算法迭代進化的核心燃料。這個不斷自我強化的數據閉環，將構成其最深的護城河。隨着時間的推移，這條護城河會越來越寬，其價值將超越任何單一的技術專利。”

她將技術、市場、商業模式和數據資產串聯起來，構建了一個完整且具有說服力的邏輯閉環。她的分析沒有花哨的術語堆砌，每一步都建立在紮實的數據和清晰的經濟學原理之上。

會議室裏一片寂靜，只有她清冽的聲音在迴盪。

一位戴着金絲邊眼鏡、一直沉默不語的中年男人率先開口，他是顧氏的另一位資深合夥人，姓周。他的問題尖銳而直接：“沈小姐，你描繪的藍圖很美好。但你是否考慮過，基層醫院的支付能力？醫保覆蓋的複雜性？以及，‘芯辰’目前的技術，在真實世界嘈雜的醫療環境中，其穩定性是否如你所說的可靠？這些風險，你的模型裏如何量化？”

問題直指要害。

沈清歡沒有絲毫慌亂，她早已預見到這些質疑。

“周總的問題非常關鍵。關於支付能力，我們可以參考國家近年來對基層醫療設備的補貼政策，以及部分地區的試點項目。‘按例付費’模式本身，就是將大型資本支出轉化爲可承受的運營成本。關於醫保，短期內全面覆蓋難度大，但可以與商業保險合作，或作爲特色篩查項目由用戶自費部分承擔，這在消費升級和健康意識提升的背景下是可行的。至於技術穩定性……”

她頓了頓，目光堅定：“這正是需要‘芯辰’團隊全力攻克，也需要投資方給予耐心和支持的關鍵點。我並非忽視風險，而是認爲，相比於在紅海里與巨頭拼殺，開闢這條看似艱難但前景廣闊的‘新路’，所面臨的風險是值得承擔的，因爲其潛在的回報也更高。”

她沒有試圖掩蓋風險，而是將風險置於更大的戰略格局中去評估。

另一位分析師追問：“你提到與李銘總裁有過溝通，這是否會影響你分析的客觀性？”

沈清歡坦然回應：“與李總的溝通，讓我更清晰地理解了企業面臨的真實困境和投資方的核心質疑，這有助於我的分析更貼近實際，而非閉門造車。但我所有的判斷和結論，都基於獨立的分析和公開可驗證的信息。我的立場，始終是站在資本回報和風險控制的角度。”

她的回答不卑不亢，既表明了信息的來源，又扞衛了分析的獨立性。

討論逐漸白熱化，質疑與反駁交替進行。沈清歡如同一個經驗豐富的舵手，在問題的風浪中穩穩把控着方向，每一次回應都邏輯嚴密，數據支撐有力。

她注意到，在整個過程中，顧沉舟幾乎一直保持沉默，只是偶爾在關鍵點上，會向她投來極具穿透力的一瞥，或者在她與其他人激烈辯論時，指尖無意識地在她的那份報告上輕輕敲擊。

直到爭論告一段落，會議室再次陷入一種微妙的平衡時，顧沉舟才終於開口。

他的聲音不高，卻瞬間壓下了所有的雜音：

“沈小姐的分析，提供了一個被我們慣性思維忽略的視角。‘下沉市場’和‘數據資產’的價值，值得重新評估。”他目光掃過在場衆人，“‘芯辰’這個項目，暫緩否決。投資部成立專項小組，就沈小姐提出的這幾個方向，進行爲期兩週的深度盡職調查，重點驗證其市場容量、支付可行性及技術穩定性。”

他做出了決策！沒有完全採納，但給予了機會，而這機會，正是基於沈清歡提供的全新思路！

【目標顧沉舟情緒波動檢測：認可值+25，欣賞值+20。當前興趣度：13%！】

【簡易情緒分析：對宿主在高壓下展現出的專業素養、邏輯思辨能力和戰略眼光高度欣賞，決策受其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