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棋手與棋子 （1/2）

“清甜心意”的麻煩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漣漪散去後，水面很快恢復了平靜。工商和食藥監的最終檢測報告毫無懸念地證明了店鋪的清白，那份所謂的“實名舉報”如同一個拙劣的玩笑，不了了之。但沈清歡知道，這平靜的水面下，暗流從未停止湧動。

她更加謹慎，將工作和生活劃出更清晰的界限。在顧氏，她是冷靜專業的“沈顧問”；回到店裏，她是用心經營、笑容溫暖的店主。她像一隻敏銳的羚羊，在危機四伏的草原上，時刻保持着警覺。

“芯辰”項目的投後管理按部就班地進行。李銘團隊對顧氏提出的里程碑和對賭條款雖有壓力，但更多的是被認可和期待的興奮。沈清歡作爲雙方溝通的重要橋樑，既要確保顧氏的利益得到保障，又要理解“芯辰”作爲創業公司的實際困難，在其中斡旋平衡，展現出超越年齡的成熟與周全。

周組長對她的信任與日俱增，開始讓她獨立負責一些小型項目的初步篩選和行業研究。她提交的報告，數據紮實，邏輯清晰，視角獨特，幾次都在內部討論中獲得好評。她不再僅僅是“提出過好建議的甜品店老闆”，而是逐漸被認可爲團隊中有價值的一員。

這天，她正在工位上分析一份關於新型儲能材料的賽道報告，內線電話響了，是顧沉舟的助理，通知她去總裁辦公室一趟。

沈清歡整理了一下衣着和思緒，敲響了那扇厚重的實木門。

“進。”

她推門進去，顧沉舟正站在落地窗前講電話，背影挺拔，聲音低沉而果決。他示意她稍等。

沈清歡沒有坐下，安靜地站在一旁，目光不經意間掃過他巨大的辦公桌。桌上除了電腦和文件，還放着一份打開的、顯然是私人餐廳的菜單，上面用鋼筆圈出了幾道菜品，筆鋒凌厲，一如他本人。

“……底線就是這樣，沒有讓步空間。”顧沉舟掛了電話，轉過身，目光徑直落在沈清歡身上，沒有任何寒暄，“‘芯辰’B輪融資的潛在跟投方，啓明資本也在接觸名單裏。”

他開門見山，語氣平淡，卻像一塊巨石投入沈清歡心湖。

啓明資本？趙凱？

她瞬間明白了顧沉舟叫她來的用意。這不是簡單的信息同步，而是一次警告，或者說，一次忠誠度的確認。

“我明白了，顧總。”沈清歡迎上他的目光，沒有任何躲閃，“我會注意分寸，所有與項目相關的信息，僅限於內部溝通。”

顧沉舟走到辦公桌後坐下，身體微微後靠，審視着她：“趙凱這個人，手段不太乾淨。上次的匿名文章，雖然查不到直接證據，但大概率與他有關。”

沈清歡心頭一凜。果然是他。

“他接近你，目的不純。要麼是想套取信息，要麼是想離間。”顧沉舟的聲音冷了幾分，“你要清楚自己的位置。”

“我一直很清楚，顧總。”沈清歡語氣堅定，“我是顧氏的項目顧問，我的立場和利益，與顧氏綁定。”

顧沉舟深邃的眼眸盯着她，似乎在衡量她話語裏的真誠度。辦公室裏安靜得能聽到空氣流動的聲音。

幾秒後，他幾不可察地點了下頭，算是認可。

【目標顧沉舟情緒波動檢測：審視值+10，認可值+15。當前興趣度：35%！】

【簡易情緒分析：對宿主迅速領會意圖並明確表態感到滿意，對其身處複雜局面仍能保持清醒定位表示認可。】

“B輪引投的事，你跟進一下初步篩選。”顧沉舟轉移了話題，彷彿剛纔那段對話只是隨口一提，“周組長會給你名單和標準。一週內給我初步建議。”

這是一個更具分量的任務！從項目分析到直接參與投資決策的環節，這意味着她真正開始觸碰到資本運作的核心。

“是，顧總。”沈清歡壓下心中的波瀾，鄭重應下。

“出去吧。”顧沉舟垂下眼眸，開始處理桌上的文件，恢復了那副高高在上、不容接近的模樣。

沈清歡轉身離開，輕輕帶上門。走出總裁辦公室，她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後背，竟微微沁出了一層薄汗。與顧沉舟的每一次單獨對話，都像是一場心理博弈。

她回到工位，立刻投入了B輪引投的工作。名單上有五家機構，啓明資本赫然在列，另外四家也都是實力不俗的投資方。她需要從資金實力、行業資源、合作歷史、投資風格等多個維度進行評估。

她埋頭於大量的資料檢索和分析中，試圖找出每一家機構最適合（或最不適合）“芯辰”的理由。她知道，自己的這份初步建議，雖然不會起到決定性作用，但必然會影響到顧沉舟和周組長的判斷。

這是一種無形的權力，也是一種沉重的責任。

加班到深夜，辦公室裏只剩下她一個人。燈光冷白，映照着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數據和圖表。她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端起已經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苦澀的味道讓她精神微微一振。

手機屏幕忽然亮起，是一條微信好友申請。

備註信息是：啓明資本，趙凱。附加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沈清歡看着那個申請，心臟像是被甚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他果然無孔不入。

她沒有立刻通過，也沒有拒絕。只是靜靜地看着，如同看着一個擺在明處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