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畏寒偷衣遇蕭絕,白狐裘暖情更濃 (1/2)
姜晚把小鏟子塞進袖口時,手指凍得發僵。她對着掌心呵了口氣,沒暖起來,反嗆了一口冷風,咳得肩膀直抖。
這鬼天氣,比太后的臉色還難看。
她裹緊身上的龍袍,那點殘存的體溫早被北風抽乾了,布料硬得像塊冰板,貼在身上非但不暖,反而吸走更多熱氣。她縮在牀角,腳趾頭幾乎失去知覺,連蜷都蜷不動。地龍斷了三年,冷宮從沒人來修,炭火更是想都別想——畢竟誰會心疼一個“棄妃”凍不凍得死?
她盯着房樑上結的霜花,心想:若再這麼耗下去,不用太后動手,她自己就得把自己凍成貢品臘肉。
可偏偏這時候不能出事。昨夜謝沉舟醉話裏透出的七十三號密道、蕭絕袖角那抹血痕、還有天工坊那些神神祕祕的圖紙……樁樁件件都懸着刀鋒,她要是病倒,連怎麼被人埋了都不知道。
她咬牙坐起,摸了摸枕下的缺角陶罐,罐壁冰涼,昨夜煨的熱水早已涼透。她嘆了口氣,把罐子推回暗格,自言自語:“前兩次搬你家銀子你不吭聲,第三次偷張圖紙你也裝瞎,如今我借件衣服過冬,總不至於真砍頭吧?”
話是這麼說,她還是把鏟子握緊了些。
翻牆出冷宮時,她特意挑了背風的東側矮垣,落地輕巧,連片枯葉都沒驚動。一路貼着宮牆根溜到乾清宮後殿,守衛果然鬆懈得離譜——兩個侍衛蹲在檐下打盹,火盆裏的炭都快滅了。
“陛下今兒心情不好?”她順口問了個巡邏太監。
太監揉着眼睛:“可不是,剛摔了一整套青瓷茶具,連着三個內侍捱了板子。”
姜晚點點頭,心說:好啊,脾氣越差,越說明他沒睡。正好撞個正着,省得我偷偷摸摸。
她輕車熟路摸到寢殿偏閣的衣架間,一眼就看見那件明黃龍袍掛在最顯眼的位置,金線繡的五爪龍在燭光下泛着冷光,像是隨時要撲下來咬人。
“借你一穿,回頭還你利息。”她低聲唸叨,伸手就去拿。
指尖剛觸到袍角,身後燭火“啪”地一聲亮起。
她動作一頓,沒回頭,也沒跑——跑也來不及了。
“第三次了?”蕭絕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低得像磨刀,“朕的私庫、圖紙,現在連龍袍都敢動?”
姜晚緩緩轉過身,臉上堆起笑:“陛下龍體康健,一件袍子不至於穿壞。再說了,您那兒金銀成山,我不過借件衣服擋風,算哪門子偷?頂多算……預支年終賞賜。”
蕭絕從屏風後走出,黑氅未解,眉心擰着,眼神卻不像傳聞中那般嗜血,反倒透着股說不出的疲憊。他盯着她看了兩息,忽然冷笑:“冷宮沒炭,是你自己選的住處。”
“可您也沒攔着我住啊。”姜晚聳肩,“再說了,您送我的白狐裘不是還在冷宮放着嗎?我又沒糟蹋它,就是……暫時捨不得用。”
“捨不得?”他眯眼。
“貴重物品得留着救命。”她咳嗽兩聲,順勢抱臂瑟縮,“您說是不是?若陛下心疼這件龍袍,不如賜件厚實些的?反正您這兒多的是。”
她說着,故意抖了抖肩膀,指尖泛青,鼻尖通紅,整個人像塊剛從冰窖裏撈出來的豆腐。
蕭絕沉默地看着她,忽然抬步逼近。
姜晚下意識後退半步,後背“咚”地撞上銅爐,寒意順着脊樑竄上來,激得她打了個哆嗦。
他卻沒再往前,只抬手解下外袍,兜頭就往她頭上罩。
姜晚愣住。
一件純白狐裘披了下來,厚重柔軟,帶着淡淡的沉香,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體溫。她整個人被裹得嚴嚴實實,連手指都陷進蓬鬆的絨毛裏。
“穿這個。”蕭絕退開一步,聲音冷得像窗外的風,“髒了朕給你洗。”
姜晚怔住,指尖無意識抓緊了狐裘領口。
她想過他會罵,會罰,甚至會讓人把她扔進天牢——但她真沒想到,他會說“髒了朕給你洗”。
暴君突然講溫情,比刺客突然遞糖還嚇人。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裹得像個雪團的樣子,嘀咕:“您這話說出去,御史臺能參您失儀三十條。”
蕭絕沒接話,只轉身走到燭臺前,抬手一掐,燭火應聲熄滅。
殿內瞬間暗了下來,只剩月光從窗縫漏進來,照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
“回吧。”他背對着她,聲音淡得像風吹過瓦檐,“別凍死在朕眼皮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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