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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此處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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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沉明澤突然的作態搞得,費姝整個人都要僵住了。

  沉明澤明顯還沒“研究”完這個“奇怪”的轉學生,看着費姝躲閃的眼睛:“找不到男廁所?我帶你去。”一邊說着手就要往費姝的腰上放,攬着人半拖着往男廁所去。

  費姝這次是真的呆了,跟系統哭:【我不會是觸發了甚麼死亡條件,他把我單獨帶到衛生間要做點甚麼吧,我是不是要完蛋了烏烏】

  奇怪的人,衛生間,沒有存在感的笨蛋炮灰,一看就是要領盒飯的發展。

  1938掃描了一下沉明澤的腦電波,根據數據庫裏的模型進行行爲預測,結果出來後卡了一下:【不是,他應該只是想確認一下你的第一性徵】

  1938說得很學術也很隱晦,生長在溫室奇奇怪怪的知識爲零的費姝也沒懂,一邊掙扎一邊抱怨:【不是都說了是男生了嗎,我都說可以看證件了】

  1938猜測沉明澤也不滿足於確定費姝有沒有第一性徵,剛啓蒙這方面知識的男高中生大概還想探索下小漂亮顏色等方面跟自己的區別。

  但是1938沒說。它擔心說明白自己的宿主會嚇呆。

  費姝嗅到不好的預感,往後退,但站在隊伍裏本就沒甚麼空間,就這麼順勢撞到了前面同學的背上。

  背很結實,費姝後腦勺先疼起來了,可他現在沒精力管自己的後腦勺。

  就在費姝以爲自己會被這麼拖走時,前面傳來一個沉穩醇厚的聲音:“抱歉提醒,走廊上和隊伍中禁止打鬧喧譁。”

  他說完,裏面發書的老師恰好陰惻惻地探出頭,說:“不要追逐打鬧。”

  沉明澤這才放手,抬頭,黑沉的眼眸徑直對上說話的學生,說話的語調比起跟費姝時直直降了兩個度:“你算甚麼東西,敢管我的事情?”

  戴着眼鏡的玩家神色不動,很平靜:“不是管,只是提醒。”

  老師又一次沉聲提醒:“不要在隊伍中喧譁,不要打鬧。”

  沉明澤沒管老師,眼瞳微縮,定定盯着出聲的玩家看了一會兒,收手沉着臉離開了。

  跟着沉明澤過來的四個男生見狀左右爲難,有兩個留下,有兩個咬牙跟着沉明澤離開了。

  但沒走幾步就被沉明澤一腳踹回隊伍:“你們出來是散步還是拿書來了?”

  兩個男學生也樂得回來一起幫着費姝拿書。

  隊伍裏其它學生眼觀鼻口關心,大概是知道這個校霸的作風,一直沒敢說話。

  等沉明澤的背影也消失在拐彎處,費姝的心才徹底放下來,有心思去感謝自己的救命恩人。

  費姝扭頭,才發現出聲的人就排在他前面——他見過的,遊戲剛開場,在班級門口一起等着進去的時候。

  費姝沒記錯的話,這個看起來就很精英很聰明的玩家站在二班門口,是二班的轉學生。

  “你好,謝謝你,我叫費姝。”謹慎地等老師繼續低頭給同學拿書後,費姝開口介紹自己。

  “李澤。”很簡單的介紹,乾淨利落,和男人冷淡疏離的氣質一樣。

  費姝從李澤的語氣裏讀懂,這人是不太想理自己的,他有些無措,只好又說了一聲謝謝。

  費姝直覺這應該是個老玩家,出於好心隨手給一個菜鳥解圍,現在大概是擔心自己被不知所謂的菜鳥纏上。

  費姝接觸的人很少,也是頭一次被這麼冷遇,脫險的高興很快退去,後怕和小小的失落讓他看起來有點懨懨的。

  他盡力往後退,給好心人營造一個儘量寬敞能夠自由活動的空間。

  留下的四個男學生對費姝的好感值也很高,主動跟他搭話,態度比起奇奇怪怪的沉明澤好很多,問的問題也圍繞着愛好和以前的生活,費姝不太會拒絕,就小聲回答了。

  “哦,原來是生過病,怪不得這麼白這麼瘦,那你之前談過戀愛嗎?”問這話時,男生撓撓頭,偷覷着費姝的臉色,像是擔心冒犯。

  面皮薄一點男生鼻子裏全是費姝好聞的味道,臉已經紅了。

  費姝眨眨眼,還沒回答這個問題,突然被一雙有力的手帶着往前走了一步——是李澤跟他換了位置。

  李澤聲音還是低低的,但聽起來有點不高興的冷:“老師看過來了。”

  費姝連忙噤聲,之前教導主任留給他的心理陰影着實不小。

  後面四個男生突然對着李澤寬大健壯的背,像是看一堵惱人的牆,礙於老師看過來還不能說甚麼。

  費姝記在心裏,看來在這所學校裏,老師一定程度上還是能夠限制學生的行爲。不管是NPC還是玩家。

  過了一會兒,費姝鼓起勇氣抬頭,發現門口已經不見老師的蹤影。

  嗯?這次出來的時間比上次短好多。

  這一安靜就一直安靜到拿到書。

  一班的隊伍排到時,恰好只夠一個人拿的書。

  費姝老老實實從老師手裏接過書,先跟着前面二班的隊伍回去了。

  他還不太能認路。

  李澤已經走了有一會兒,費姝加速走了兩步纔看見他的背影,趕上和他並肩後,就看見李澤眉頭緩緩皺了起來,像是在忍耐着甚麼。

  費姝剛纔興起的勇氣頓時甚麼都不剩了,腳步也慢下來。

  李澤長得高腿也長,很快把費姝甩在後面,兩人的距離也慢慢拉開。

  快到一個轉角時,李澤卻突然停下腳步,等着費姝走上來。

  李澤:“你找我?”

  費姝愣了下,然後加快腳步小跑上去,點頭:“對!我想說謝謝,如果你之後需要甚麼信息或者個人任務有需要的地方,可以到一班找我。我的NPC好感度還行,也許能幫上甚麼忙。”

  李澤冷冷道:“不用。”

  費姝覺得自己大概是被嫌棄了。

  李澤離開時背影頓了下,留下一句話:“NPC畢竟是NPC,在不完全瞭解這個副本的情況下,不要放鬆警惕,不要過多跟NPC交往。”他沒說的是,一般玩家上趕着討好NPC,最路人的NPC也警惕十足,懶得說一句話。

  小白費姝羞愧又受教地點頭。

  兩人分道揚鑣時,李澤垂着眼,白襯衫整整齊齊,鏡片乾淨得不染塵埃:“有事我會找你。”

  *

  教室中,幾個不死心想在NPC那裏打探消息的新玩家都鎩羽而歸。

  一間下課的教室,很明顯地分成兩個大陣營:原班學生和轉校生。

  原班學生們沒說,但一旦有轉校生過去,就會立刻停止交談,臉上的神情也俱是厭煩和警惕。

  脾氣差一點的,看轉校生的目光跟看垃圾無異,只差沒出聲讓打擾他們下課玩耍的蟲子快滾。

  胡月低着頭,眉頭擰着:“有點不對,以前副本NPC的態度至少沒有這麼惡劣。”

  那個高中生玩家猶豫一下:“我觀察了下這個班級的情況,應該是存在孤立的情況。”

  另一個老玩家跟着皺眉:“校園霸凌?”

  高中生:“對。”他垂着頭,“以前我們班就有這種情況,這個班這麼排外,情況應該更嚴重。”察覺到幾個玩家的目光都放在他身上,高中生連忙擺手,“但是我沒霸凌過別人啊,我做不出那種事。”

  高中生也不是健壯掛,不高不矮,也是標準的白斬雞,普通老實的模樣:“你們注意看,垃圾桶那坐的最後一排一直趴着的男生,還有那個一直待在位置上的女生,我覺得可能有問題。”

  “副本應該不會搞這種無用的設定,注意霸凌者和被孤立者的表現,很可能鬼就跟他們有關。”

  逃生副本,要是連要逃離的對象都認不清,就很致命了。

  玩家聚在一起沉着臉討論得很認真,等再注意到原班學生的動向時,那邊的動靜已經很大了。

  “怎麼一直睡覺啊,你是來上學還是來睡覺的,看着就煩。”

  “那不是,人家晚上不睡,要去撿垃圾。”

  “喂,你身上這麼臭能不能滾出我們班啊,真的燻眼睛,你晚上是不是睡橋洞底下?”

  被圍攻的正是坐在最後面的男生,他一直趴在桌上,一個男生過路接水時被他的桌子腳絆了下,頓時怒火中燒地罵人,見男生死狗一樣趴在桌上,就更來氣了。

  被絆男生交好的同學頓時圍了上來,不客氣地開口譏笑,爲好友打抱不平。

  男生依舊安靜地趴在那裏,像是這些辱罵和嘲笑已經習以爲常。

  他穿的校服明顯很舊,已經不合身,但洗得乾乾淨淨。

  接水的男生皺着眉:“讓你道歉這麼難嗎?你絆了我話都不說一句?”

  男生趴在桌子上,聲音很低:“你應該讓桌子給你說對不起。”

  這句話如同導火索,引燃了本就生氣的男同學,他笑了下,突兀地把杯子裏的水扣在底下人的頭上。

  清澈的水流順着男生頭上流下去,打溼了後領和桌子,部分水激烈地濺出去,星星點點地在其它同學衣服上留下溼潤的印記。

  有尖叫聲,但沒有恐懼,反而興奮居多。

  “臥槽,幾天不教訓膽子肥了啊,還敢頂嘴了。”

  有女孩子清脆的抱怨:“誒,許健你倒水就倒水,別瞎倒,都弄到我身上了!”

  許健一側嘴角勾着,板寸,五官硬朗帥氣:“知道了,我先教訓下他,讓他認清楚誰纔是一班的狗。”

  他說話間猛地抬手,最後一排的男生已經被掀在地上,被幾個高大的男生圍着。

  周圍有女生抱怨着走開,到更遠處聊八卦,有俯首在桌子上安靜寫作業的,還有拿着手機拍照看熱鬧的:“聽說他上次去考試考得不錯啊,作弊了吧,真噁心。”

  有個玩家以前的職業是老師,看着這種情況一直皺着眉頭。

  其它玩家表情也不算好看。

  胡月一個女玩家,卻唯一一個神色不變。

  冷眼盯着被迫蜷縮在地上的男生看了會兒,收回視線,狀似無意開口:“我不覺得這遊戲會好心到給我們設置一個和現實學校一模一樣的高中背景,‘規則’是甚麼,現在還不確定。”

  另一個玩家被帶着話頭,沉吟下:“對,如果這個學校的‘規則’和‘慣例’就是……”他看了眼那邊的悶哼和笑聲,“貿然行動也許會加大生存難度,更壞一些就是得罪這些學生,代替躺在地上這個NPC。”

  阻止暴行者,會成爲新的目標。

  如果這些學生們真的是小BOSS或藏着大BOSS,那就是九死一生。

  “這破遊戲不是幹不出這種事情。”

  聞言,還有些不忍的玩家徹底硬起心腸。

  只是一個NPC而已,當然沒有積分和自己的命重要。

  “唉,別參與就是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一個玩家回頭,咬牙不看那邊:“造孽啊。”

  胡月掃視一圈或冷漠或嘆氣的玩家,神色清冷,垂眸掩住眼底的思緒。

  蜷在地上的男生,表情卻比所有人想象中來得默然和冷靜。

  他看似狼狽,卻護住了身上最脆弱的地方。

  打不過的。

  反抗只會招來更多的毆打。

  一直觀察着那邊情況的玩家心跳陡然一顫,因爲眼前出現的景象——被圍着踢打的男生的臉突然消失了!

  準確來說,是臉變成了一張面具。

  只有眼睛和嘴巴,三條空洞的彎曲線,組成一個彷彿在哭泣,又彷彿在生氣的面具。

  那個玩家還沒來得及告訴其它玩家,門口突然傳來輕細的聲音,帶着點試探,咬字有點顫:“那個……英語老師來了,讓我提醒大家先複習單詞。”

  雨點般的毆打驟然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往前門門口望去——費姝站在那裏,咬着嘴脣,神色頗有些驚惶,又有些疑惑。

  許健發完氣,收回目光,頭腦也驟然冷靜下來。他有一瞬間怔愣,自己最近的脾氣好像越來越大了。

  隨後仗着自己是體育生,人高馬大,把高卻瘦的男生拎起來,蹲下,咧着嘴警告他:“要是敢在新同學和老師面前亂說話,你就死定了。”

  只有費姝一人不在,這個新同學指的是誰當然再沒有第二人。

  衆人目光中,沉默男生還是普通的臉——半長的劉海擋住臉,看不清樣子,氣質陰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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