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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鏽色壁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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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7年,夏。

灼熱的風捲着沙礫,狠狠砸在“磐石壁壘”的鋼鐵外壁上,發出沙沙的摩擦聲,像是某種巨獸在磨牙。陳默靠在瞭望塔的鏽蝕欄杆上,指尖劃過一道深可見骨的劃痕——那是三天前一頭“鐵脊狼”留下的爪印,暗灰色的金屬上還殘留着乾涸的、帶着腥臭味的墨綠色血跡。

他抬頭望向遠處,視線穿過壁壘外稀疏的、扭曲的枯樹林,落在更遠方那片無邊無際的“綠潮”上。那是草被植物的領地,深綠色的藤蔓像巨蟒般纏繞着殘破的摩天樓殘骸,紫色的孢子云在半空緩緩流動,陽光穿過時被過濾成詭異的青灰色。即便是在磐石壁壘這種擁有三層能量護盾的大型倖存者據點,沒人敢在無防護的情況下長時間直視那片區域——吸入哪怕一絲孢子,都可能在幾小時內變成失去理智的怪物,或是被藤蔓從體內“紮根”,成爲新的草被植物養料。

“默子,發甚麼呆?換崗了。”

粗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陳默轉過身,看到同班的趙虎扛着一把改裝過的電磁步槍走過來。趙虎是強化系F級異能者,手臂肌肉比常人粗壯一倍,據說能一拳打穿五厘米厚的鋼板,是瞭望塔小隊的主力戰力。

“看綠潮呢,”陳默收回目光,拍了拍身上的防塵服,“剛纔好像看到那邊有東西在動,速度很快。”

趙虎順着他指的方向瞥了一眼,滿不在乎地啐了口唾沫:“能有啥?無非是些不長眼的變異鼠,或者被孢子逼瘋的獨狼。這幾天綠潮擴張得慢了,估計是在憋大招,咱們還是少惹事。”

陳默沒再說話。他不是異能者,只是個普通的瞭望員,靠着對危險的敏銳直覺纔在這末世裏活了三年。但他知道,趙虎口中的“大招”絕非危言聳聽——上個月,距離磐石壁壘一百公里的“溪流壁壘”就是在一夜之間被突然爆發的草被植物和殭屍潮聯手攻破,最後只有不到十個異能者逃了出來,帶來的消息裏,提到了一種會“行走”的巨型草被植物,以及能指揮殭屍的“屍王”。

“對了,”趙虎忽然壓低聲音,“聽說了嗎?昨天壁壘中心區那邊,又有人覺醒異能了。”

陳默愣了一下:“真的?是甚麼系?”

“好像是精神系,據說能感知到五十米外的活物。”趙虎的語氣裏帶着一絲羨慕,“現在覺醒者越來越喫香了,上個月剛頒佈的新規,只要是D級以上異能者,就能搬進中心區,每天還能領到兩罐營養液和半塊壓縮餅乾。”

陳默喉結動了動。他現在每天的配給是一罐稀釋過的營養液和四分之一塊壓縮餅乾,有時候甚至不夠填肚子。成爲異能者,不僅意味着活下去的概率更大,還意味着能擺脫這種半飢餓的狀態——這是所有普通倖存者的夢想。

但他也知道,覺醒異能的概率比中彩票還低。磐石壁壘有近五萬倖存者,登記在冊的異能者只有不到三百人,其中大部分還是最低的F級。

“行了,別想了,”趙虎拍了拍他的肩膀,“咱們這種普通人,能守好了望塔就不錯了。趕緊下去吧,晚了食堂的糊糊都沒了。”

陳默點點頭,跟着趙虎順着鏽蝕的鐵梯往下爬。瞭望塔下方是一片低矮的棚戶區,用廢棄的鋼板、布料和塑料板搭建而成,密密麻麻擠在一起,空氣中瀰漫着汗水、排泄物和劣質營養液混合的酸臭味。這裏是普通倖存者的聚居地,也是整個壁壘最混亂、最危險的地方。

剛走到棚戶區的入口,一陣騷動忽然傳來。幾個穿着黑色制服、揹着步槍的“壁壘護衛隊”成員正粗暴地推開人羣,押着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往前走。那男人衣衫襤褸,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臉上佈滿了猙獰的青筋,眼睛裏泛着不正常的紅光。

“是感染者!”有人尖叫起來。

人羣瞬間炸開了鍋,紛紛往兩邊退去,露出一條狹窄的通道。陳默也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感染者是被殭屍病毒或草被植物孢子感染初期的人,雖然還保留着部分理智,但隨時可能徹底變異,而且具有傳染性。按照壁壘的規定,所有感染者都會被送到“淨化區”,但沒人知道所謂的“淨化”到底是甚麼,只知道進去的人從來沒有出來過。

“讓開!都給我讓開!”護衛隊成員厲聲呵斥着,用槍托砸向試圖靠近的人。

就在這時,那個被押着的感染者忽然猛地掙扎起來,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怪響,右臂突然暴漲了一倍,指甲變得又尖又長,泛着黑紫色的光澤,朝着旁邊一個護衛隊成員抓了過去!

“不好!他要變異了!”

護衛隊成員反應極快,瞬間側身躲開,同時抬起步槍,扣動了扳機。

“砰!”

沉悶的槍聲在棚戶區裏迴盪,子彈精準地擊中了感染者的頭顱。感染者的身體晃了晃,重重地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便不再動彈。

鮮血濺到了旁邊一個小孩的臉上,那小孩嚇得哇哇大哭,卻被母親死死捂住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陳默的心臟狂跳不止,他看着地上漸漸凝固的血跡,又看了看護衛隊成員冷漠的臉,忽然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這就是末世,生命比紙還薄。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恐懼,加快腳步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他知道,現在想這些沒用,能活着喫到下一頓飯,纔是最重要的事。

但他沒注意到,在他剛纔站過的地方,一滴從感染者身上濺落的血珠,正悄無聲息地滲入地面的裂縫中,與那些從牆壁上脫落的、帶着微弱綠色的粉末混合在一起,發出了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微光。

而在磐石壁壘之外,那片無邊無際的綠潮深處,一株比周圍所有草被植物都要高大、主幹上長着無數只“眼睛”的巨型藤蔓,緩緩轉動了一下它的“頭顱”,似乎在“注視”着壁壘的方向。它頂端的花苞微微顫動,像是在醞釀着甚麼。

一場新的危機,正在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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