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脂刃藏鋒護長安 (1/2)
戌時三刻的梆子聲剛漫過內城的角樓,煙雨閣後院的垂花門便滲出絲絲涼意。檐角銅鈴被晚風拂得輕顫,鈴舌撞出的細碎聲響裏,混着後廚蒸籠揭開時的白霧——那是新蒸的玫瑰露正在冷卻,預備着明日調胭脂用的基底。
雪嫣紅站在妝鏡前,指尖碾過琉璃盞裏的膏體。葡萄暈在燭火下泛着紫黑的光澤,像極了西域馬乳葡萄經霜後的顏色。她取過銀簪細細挑開表層,底下藏着的卻是另一重天地:用蘇木渣滓反覆蒸曬七次留下的細密紋路,在光線下流轉着暗赭色的光,恰似醉漢頰邊未褪的淤紅。
這色兒勾人得緊。春桃捧着妝奩進來,螺鈿在奩蓋上折射出虹彩,纏枝蓮紋的間隙裏,三枚銀針正隨着腳步輕顫,方纔見着採買的小廝,說尚食局新領了批貢梨膏,分裝的錫罐上沒蓋御印,倒像是西市鋪子的尋常貨。
雪嫣紅抬手撫過妝奩邊緣的暗釦,指腹觸到夾層裏冰涼的弧度。那是慕容雲海上月送來的蟬翼刀片,薄得能透見燭光,卻能輕易劃開三層錦緞。她將葡萄暈舀進小巧的螺鈿盒,忽然笑了:貢梨膏性寒,配着今夜的酒暈妝,倒像是特意預備的。
春桃替她綰髮時,銀簪劃過鬢角的碎髮:閣主真要赴約?三皇子那邊的人......
不是三皇子。雪嫣紅望着鏡中自己的眉眼,用眉黛輕輕掃過,是要見一位戴面具的故人。
密道入口藏在假山石縫裏,推開時帶出潮溼的土腥氣。兩側燭火被氣流掀得搖晃,將她的影子投在石壁上,忽長忽短,像極了多年前在現代博物館裏見過的皮影戲。她提着妝奩的手很穩,螺鈿與玉石碰撞的輕響,是這條幽暗甬道里唯一的活氣。
轉過第三個拐角時,玄色衣袍的影子終於在盡頭浮現。慕容雲海背對着她站在燭火旁,衣料上暗繡的銀線被火光映得流轉,像將整片星空都揉進了褶皺裏。他轉過身時,青銅面具下的下頜線繃得很緊,直到看清來人,才緩緩摘下面具。
額角的傷還泛着淡粉,是三日前那場夜襲留下的劍痕。雪嫣紅數着他耳後新添的細小劃痕——共有三道,該是被對方的暗器所傷。她將妝奩放在石桌上,推過去時,螺鈿與石面碰撞出清脆的響。
南楚餘孽混進了西市布莊。慕容雲海的聲音帶着未散的寒氣,他攤開一卷絹紙,血漬在燭火下呈暗褐色,上面用胭脂畫着斷裂的玉珏,他們買通了尚食局的掌膳,想在明日宮宴上用毒梨膏動手。
雪嫣紅打開妝奩,第一層是各色胭脂膏,第二層藏着銀簪與眉黛,最底下的夾層裏,蟬翼刀片正泛着冷光。她用銀簪挑起一塊絳紅色的膏體,金箔在膏體間浮沉,像揉碎的星子:醉流霞,用紹興花雕浸了硃砂,再兌了鹿血熬的。
銀簪落下時,一滴膏體恰好墜在絹紙的血漬上。奇異的事發生了——原本凝固的血漬竟像活過來般暈開,邊緣泛出青黑的霧靄。雪嫣紅的指尖猛地收緊,銀簪在石桌上劃出細痕:是鶴頂紅。這血不是你的。
慕容雲海的手瞬間扣住她的腕子,指腹精準地按在她袖中藏着的刀片上。他的掌心很熱,帶着常年握劍的薄繭,力道卻控制得極巧,既沒弄疼她,又讓她無法掙脫:誰讓你帶這個的?
上月你說叛黨善用易容術。雪嫣紅掙開他的手,按下妝奩蓋的蓮蕊機關,三枚銀針地彈出,又被她輕巧收回,尋常胭脂盒怎能防身?你瞧這螺鈿紋,是不是像極了城南那家鋪子賣的芙蓉面
話音未落,頭頂忽然傳來細碎的剝落聲。雪嫣紅幾乎是本能地將妝奩擋在慕容雲海身前,三枚毒針恰好釘在螺鈿紋的間隙裏,針尖的青黑在燭光下泛着詭異的光。她認得那顏色——是赤衣衛專用的寒玉散,見血封喉。
他們竟追來了。慕容雲海拽着她旋身避到石柱後,玄色衣袍掃過燭臺,火苗猛地躥高,照亮了從暗門湧出的二十名黑衣死士。爲首之人戴着青銅鬼面,刀穗上繡的殘蓮在風裏翻動,像極了多年前南楚宮廷壁畫上的紋樣。
二皇子果然在此!鬼麪人揮刀劈來,刀鋒帶起的勁風颳得燭火驟滅。黑暗中,雪嫣紅只聽得見自己的心跳,還有妝奩被她攥得發緊的弧度。她摸索着按下蓮蕊機關,蟬翼刀片地彈出,恰好格在對方的刀刃前。
女人家的玩意兒也敢擋刀?鬼麪人獰笑裏帶着不屑,刀勢卻陡然變沉,直取慕容雲海心口。雪嫣紅忽然想起初學化妝時老師說的話——眼線要穩,脣線要準,關鍵時刻,指尖的力道能決定成敗。她將醉流霞狠狠抹在刀片上,硃砂混着金箔遇血的瞬間,果然騰起紫黑的煙霧。
這是她用三年時間配出的迷魂障。紹興花雕的烈酒會刺激眼膜,金箔粉末在微光下會形成重影,最適合在暗處制敵。鬼麪人的刀鋒果然偏了半寸,擦着慕容雲海的肩胛而過,帶起一串血珠。
雪嫣紅趁機用刀片挑開他的面罩,燭光恰好從石縫漏進來,照亮了那人左耳後刺着的斷玉珏——與絹紙上的紋樣分毫不差。南楚餘孽!她話音未落,對方袖中突然彈出毒刺,劃破了她的小臂。
刺痛傳來時,她聽見慕容雲海的聲音變了調:嫣紅!銀蝶鏢破空的銳響後,是死士悶哼倒地的聲音。雪嫣紅咬着牙按下妝奩另一側的機關,奩底彈出的細針上裹着乳白藥膏——那是用薄荷腦混着人蔘汁熬的醒神散,專解寒玉散的毒。針尖刺入死士頸側時,她看見對方瞳孔驟然放大,隨即癱軟在地。
密道里的血腥味越來越濃。春桃帶着暗衛衝進來時,雪嫣紅正靠在石壁上,小臂的血珠滴在妝奩上,與醉流霞混作一團,在燭光下像極了凝固的晚霞。慕容雲海撕開死士的衣襟,赤蓮刺青在胸口猙獰地綻放,他的聲音冷得像冰:南楚餘孽竟與三皇子勾結。
你瞧這酒暈妝。雪嫣紅忽然笑了,抬手想碰他滲血的肩胛,卻被他攥住手腕,果然像極了醉酒後的血色。她晃了晃手中的妝奩,刀片上的胭脂與血漬暈染開來,竟比她調過的任何顏色都要鮮活。
慕容雲海接過妝奩時,指腹觸到夾層裏冰涼的刀片,忽然想起上月她送胭脂時說的話:女兒家的東西,總要做得能防身才好。心口像是被甚麼東西撞了一下,悶得發疼。
煙雨閣內堂的藥香漫過雕花窗欞時,天邊已泛出魚肚白。老太醫正用銀刀颳去雪嫣紅小臂上的黑血,刀刃劃過皮肉的輕響裏,混着窗外早市傳來的叫賣聲——是賣糖畫的老漢在吆喝,聲音穿過晨霧,帶着點甜膩的暖意。
幸得寒玉散用量不多。老醫官將血竭膏抹在繃帶上,動作輕得像怕碰碎琉璃,只是這刀片劃得深,需用三個月玉容膏才能消痕。
雪嫣紅望着自己小臂上猙獰的傷口,忽然想起剛纔刀鋒擦過皮膚的寒意。她轉頭看向屏風後,慕容雲海的玄色衣袍搭在架上,肩胛處的血漬已暈成暗褐色,像幅潑墨山水。你的傷......
皮外傷。慕容雲海從屏風後走出,左肩微微側着,露出的鎖骨處還沾着未拭淨的血珠。他接過春桃遞來的玉容膏,膏體在白瓷碗裏泛着珍珠母的光澤,是用東海珠粉混着胎盤素蒸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珍品。
雪嫣紅搶過玉容膏,用銀簪挑出一點,輕輕抹在他的肩胛上。指尖觸到他肌肉的緊繃,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見他的情景——也是在這條密道里,他戴着面具,只露出下頜線,遞給她一卷用胭脂寫的密信。那時她還不知道他是誰,只覺得這人身上的寒氣,比北地的冰雪還要重。
在想甚麼?慕容雲海的指尖拂過她腕間的翡翠鐲,那是她穿越時帶來的唯一信物,此刻正沾着點點血漬。現代的玉石在古代的燭火下流轉着溫潤的光,像藏着另一個世界的祕密。
再想現代的美妝博主。雪嫣紅故意說得輕鬆,銀簪卻在他傷口邊緣頓了頓,她們直播時都會備着防狼噴霧,我這胭脂盒藏刀片,也算與時俱進。
慕容雲海握住她的手腕,力道比在密道時輕了許多。翡翠鐲的涼意透過皮膚滲進來,他忽然低頭,脣幾乎要碰到她的發頂:以後不許再做危險的事。他的目光落在她小臂的繃帶上,那裏還殘留着醉流霞的絳色,這酒暈妝,也別再用了。
雪嫣紅看着他眼底的紅血絲,忽然笑了:那可不行。明日宮宴要見貴妃,她最喜這醉流霞的顏色。她將剩下的玉容膏推給他,倒是你,二皇子殿下,總帶着傷來見我,就不怕被人瞧見?
他的睫毛顫了顫,沒接話。晨光從窗欞漏進來,在他額角的舊傷上投下細碎的影,像落了層金粉。雪嫣紅忽然想起昨夜他扣住自己手腕的模樣,那樣沉穩的人,竟也會有慌亂的時候。
三日後,雪嫣紅在水粉齋調製新胭脂時,傷臂還在隱隱作痛。春桃捧着剛曬好的玫瑰花瓣進來,竹篩晃動間,粉色的碎瓣簌簌落下,像場微型的春雪。小姐您瞧!春桃忽然驚呼,指着石臼裏的膏體,桃花醉怎麼帶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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