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11章 斷橋庇護所

依靠冷一一找到的濃縮能量電池和零件，經過零的指導和冷一一近乎粗暴的改裝，“破曉”終於又恢復了最低限度的動力，並且懸掛系統也得到了臨時加固。他們不敢在危機四伏的“灰燼之地”久留，耗費了大半天時間，終於駛離了那片死亡區域，找到了一處相對理想的臨時落腳點。

那是一座橫跨在乾涸河牀之上的斷裂高速公路橋。橋樑從中部坍塌，但他們所在的這一端橋體結構尚且完整，高高懸空，視野開闊，易守難攻。橋墩下方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可以容納房車停靠的遮蔽空間，頂部斷裂的橋面又能有效阻擋風雨和大部分空中偵查。

“這裏不錯。”零評估着環境，難得地給出了一句肯定的評價。他依舊虛弱，但精神狀態似乎穩定了一些。

冷一一將房車小心地停入橋墩下的陰影裏，衆人開始了安頓工作。

木雅軒負責清理和佈置車內環境，之前在途中搜索物資的過程中，一到一家水站，他們找到了10桶未開封的大桶水，她用找到的破布用他們洗漱剩下的水微微沾溼仔細擦拭，甚至嘗試用她催生出的、一種帶有清新氣味的藤蔓點綴在車廂角落，試圖驅散那股壓抑的絕望感。她悉心照料着依舊昏迷的王慧，定時喂水、擦拭身體，觀察着她的生命體徵。

冷一一和零則負責外部警戒和防禦。冷一一利用周邊散落的廢棄車輛和混凝土塊，在通往橋墩的必經之路上設置了幾個簡易的障礙和預警裝置，用細線和空罐子製作。零則憑藉其豐富的經驗，指出了幾個視野盲區，並教冷一一如何利用陰影和角度佈置僞裝。

做完這一切，天色已近黃昏。廢土的夕陽透過厚重的雲層，投下一種悲壯而蒼涼的光輝。

四人圍坐在房車旁升起的一小堆篝火旁，燃料是冷一一收集的乾燥木材和某些可燃燒的廢棄物，經過嚴格檢查確保不會引來麻煩，分享着爲數不多的壓縮食物和淨化水。火光映照着他們疲憊而髒污的臉龐，也帶來了一絲久違的、微弱的暖意。

“你的能力，”零突然開口，聲音在噼啪的篝火聲中顯得有些飄忽，他看向冷一一，“‘冰海’……感覺如何？”

冷一一沉默了一下，感受着體內那片似乎擴大了少許，但依舊沉寂的“冰海”，以及冰核緩緩旋轉帶來的冰涼觸感。她如實相告：“能量在恢復，但很慢。而且……我感覺到，‘冰海’深處，似乎沉澱了一些……雜質。吸收那些變異鬣狗晶核後，感覺更明顯了。”

零點了點頭，似乎早有預料：“喪屍殘骸、變異生物晶核……這些能量源都充滿了混亂、暴虐和輻射污染。‘歸墟’之路雖能納萬物，但也需懂得‘淬鍊’與‘提純’。冷博士當年……據我所知，他後期幾乎不再輕易吸收外界能量，而是尋找更純淨的源質，或者……依靠自身錘鍊。”

他頓了頓，看着跳躍的火苗，繼續說道：“全基因兼容體是恩賜，也是詛咒。它給了你無限的可能，但也意味着你需要比常人付出千百倍的努力去掌控和淨化。否則，力量反噬，基因崩潰，只是時間問題。”

這話如同重錘，敲在冷一一心上。她一直隱隱覺得吸收喪屍能量有些不對勁，現在得到了證實。

“純淨的源質……在哪裏可以找到？”她追問。

“不知道。”零回答得很乾脆，“舊時代的能量節點？某些特殊的、未曾被污染的天材地寶？或者……像葉天那樣，掠奪他人的生命本源？”他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弧度，“後者最快，但也最危險，最終會迷失自我，變成只知吞噬的怪物。”

冷一一默然。她絕不會走葉天那條路。

“那……我該如何淬鍊現有的能量？”她看向零，眼神認真。她知道，零雖然危險，但他的知識和經驗，是目前她最急需的。

零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意外她的直接，但還是說道：“精神力是關鍵。用你的意志，如同磨盤，一點點去研磨、去提純‘冰海’中的能量。過程會很痛苦，很緩慢，但這是目前最穩妥的方法。或許，等你開闢出新的‘海域’，比如精神之海，這個過程會更容易一些。”

精神之海……冷一一若有所思。她之前就隱約觸摸到了精神力的門檻。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暫時在這“斷橋庇護所”安頓下來。

冷一一白天警戒、搜索周邊有限的資源主要是水和可食用、無輻射的變異植物，由木雅軒辨認，晚上則按照零的指導，嘗試用精神力去引導、淬鍊“冰海”能量。過程果然如零所說，如同用鈍刀子割肉，痛苦而收效甚微，但她能感覺到，每一次淬鍊後，“冰海”似乎變得更加“清澈”了一分。

零的傷勢在特效傷藥和休息下，也緩慢恢復着。他偶爾會指點木雅軒如何更有效地運用她的植物溝通能力，不僅僅是感知，甚至可以嘗試進行微弱的“命令”或“誘導”。木雅軒學得很認真，她的能力在細微之處不斷進步。

王慧依舊沒有甦醒的跡象，但生命體徵趨於平穩，臉色也不再那麼慘白，之前一直算得上清醒，幾次過度用腦加上之前在第十區受傷太重，導致三番五次的昏迷，而直接昏迷不醒。木雅軒每天都會和她說話，講述外面發生的事情，彷彿她只是睡着了。

平靜的日子總是短暫的。

在抵達斷橋的第五天傍晚，負責警戒的木雅軒突然臉色發白地跑回來。

“一一姐！有……有東西靠近！很多！從河牀那邊過來！”她的聲音帶着恐懼，“感覺……很混亂，很飢餓！”

冷一一和零立刻起身，拿起武器，登上斷裂的橋面，向乾涸的河牀方向望去。

只見在昏暗的天光下，黑壓壓的一片身影，正如同潮水般，沿着寬闊的河牀，緩慢而堅定地向他們所在的方向湧來。

那不是喪屍，也不是變異野獸。而是一大羣……衣衫襤褸、目光呆滯、步履蹣跚的……人類流民！數量之多，一眼望不到頭！

他們的狀態極其糟糕，許多人帶着傷，面黃肌瘦，眼神中充滿了絕望和……一種被逼到絕境的瘋狂！

“麻煩了。”零眯起眼睛，聲音低沉，“流民潮……比變異體更危險。他們爲了生存，甚麼都做得出來。”

冷一一握緊了手中的冰刃，看着那如同行屍走肉般湧來的人羣，心中警鈴大作。他們的臨時庇護所，迎來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外部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