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竈冷偏燒滿釜春 (1/2)
玄色門扉上的縫隙裏漏出一線青灰天光,蘇晏清睫毛上的雪粒子正簌簌往下落。
她望着那道縫隙,喉間泛起昨夜熬粥時的米香——蕭決說嚐到了鹹甜,可尋常人嘗粥哪會只覺鹹甜?
他喉結滾動的模樣太像在吞嚥某種久旱逢雨的飢渴,倒像那些被藥石壓得失了味覺的病人,突然嚐到一絲本不該有的滋味。
蘇博士。
冷風裹着低啞聲線劈來,蘇晏清抬眼便撞進蕭決的目光裏。
他立在門內三步遠,玄袍下襬沾着雪水,髮尾結着細碎冰碴,連眉峯都凝着層冷霜,偏那雙眼像淬了火的劍刃,直刺她藏在袖中的名帖。
她攥緊名帖的手指微微發燙,卻在觸及他目光的剎那鬆開,任那方素箋垂落:學生申時三刻到,此刻不過未時四刻。
蕭決的視線掃過她腳邊積雪裏的鞋印——七行深,七行淺,是來回踱步留下的。
他喉間湧起昨夜那碗粥的餘溫,又被自己狠狠壓下去:未按時赴案,反在此查人。
蘇晏清的呼吸頓了頓。
她早知蕭決的玄鏡司無孔不入,卻沒料到他連她在檐下踱步的動靜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垂眸望着自己沾雪的裙角,忽然想起祖父教她辨味時說的話:要嚐出真味,先得嚐出藏在味後的人心。
學生只是想確認,那碗,是否真的有用。她抬眼時眼尾微彎,像在說件極尋常的事,玄鏡司都督若連春羹都嘗不出滋味,如何查得出味裏藏的案
蕭決的瞳孔縮了縮。
他想起昨夜在國子監講堂,那碗新綠的羹裏,他竟嚐到了筍尖破雪的鮮,像有隻溫熱的手扒開他喉間堵了十年的寒鐵。
這是自七歲那年中毒後,他第一次在食物裏嚐出的味道。
明日春祭宴。他突然轉身,玄袍掃起一陣雪霧,我要在席上看到你活着。
話音未落,朱門地合上。
蘇晏清望着門扉上殘留的雪粒,忽然明白他最後那眼掃過她脖頸時的冷意——方纔她爲禦寒裹緊披風,露出了頸後那道淡紅的舊疤,是幼時爲護《御膳錄》被火盆燙的。
玄鏡司的人,連她身上有幾道疤都查得明明白白。
活着。她對着門扉輕聲重複,指尖撫過頸後舊疤,他這是提醒,不是警告。
次日清晨的國子監膳房飄着股黴味。
蘇晏清剛踏進門,就見本不該碼放整齊的黍米筐倒在牆角,發黴的藜麥正從破洞裏往外淌,像堆曬乾的老鼠屎。
蘇博士。崔嬤嬤佝僂着背從竈後鑽出來,手裏攥着張皺巴巴的字條,昨夜趙學正親自來的,說女官不掌祭器,葷腥不得入其手她壓低聲音,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把羔羊肉換成了凍山菌,新韭換成了枯菜根,連糖罐都鎖進庫房了。
蘇晏清蹲下身,拈起粒藜麥。
米身發灰,卻沒完全腐壞,在指腹上搓了搓,還能聞到點陳米的清香。
她又翻出塊凍山菌,硬得像塊石頭,對着光看,菌褶裏還凝着層琥珀色的蜜漬——是去年秋天曬的,只是被趙元朗故意凍硬了。
嬤嬤,取井水來。她忽然笑了,古禮裏的,可從來不是用金盤子裝的。
東廡下的竈臺支起來時,圍了一圈看笑話的人。
監生們交頭接耳:用藜麥當黍米?這祭禮要是辦砸了,她得脫層皮!
趙元朗的書童站在最前頭,手裏搖着摺扇:女博士懂甚麼禮?回頭禮官一查,革職都是輕的!
蘇晏清充耳不聞。
她命人將藜麥淘了三遍,青、黃、褐三色分晾在竹匾上,青的放東邊,黃的擺中央,褐的擱西側——正合《禮記》裏東方春,南方夏,西方秋的時序。
山菌用溫水泡發時,她守在竈邊,看菌子慢慢舒展開,像朵重生的雲。
蘇博士。崔嬤嬤悄悄塞給她個油紙包,這是您祖父當年留下的花椒粉,藏在膳房樑上的瓦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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