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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口餅撬開宮門鎖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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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初透時,蘇晏清的指尖在陶鍋沿上輕輕一叩,米油裹着藥香騰起細霧,在她眉睫間凝成細小的水珠。

她俯身吹了吹飄起的藥渣,竹漏裏的遠志粉剛撒下小半——這味藥得在米芯剛軟時入鍋,早了會苦得發澀,晚了又鎮不住苦心蝕神散的餘毒。

姑娘,這火候...崔嬤嬤端着木勺湊近,銀髮被竈火映得發亮。

她的手還帶着昨夜揉麪的麪粉,此刻正懸在陶鍋上方,當年老掌事熬醒神粥,總說米要認藥,藥要認心,您這手顛得倒和他一個模樣。

蘇晏清的手腕微頓。

陶鍋裏的小米正翻着金浪,她想起祖父熬粥時總愛哼的小調,想起他被押入天牢前,用染血的手在她掌心寫二字。

藥杵在石臼裏的聲響突然清晰起來——那是她昨夜碾碎茯神時,故意放輕的力道,怕驚了隔壁的學子。

嬤嬤,取青瓷碗。她接過崔嬤嬤遞來的碗,碗底還沾着晨露的涼,一碗給我,一碗...她頓了頓,望着窗外漸明的天色,託張老軍悄悄送進玄鏡司值房。

就說...是國子監新制的養神羹,給當差的爺們潤潤喉。

崔嬤嬤的手指在碗沿摳出一道白印。

她年輕時跟着蘇老掌事學過辨味,自然知道這粥裏的門道——遠志寧心,茯神固本,若換作旁人喝了不過是碗補粥,可蕭決喝了...她抬眼望進蘇晏清沉靜的眸底,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個雪夜,小晏清蹲在尚膳監廢墟里,用凍紅的手撿起半塊燒糊的棗泥酥,說我要讓他們把當年的飯,一口口吐出來。

知道了。她將碗小心放進藤籃,用藍布裹了三層,張老軍天沒亮就來送柴,我這就去尋他。

陶鍋的蓋兒被水汽頂得響。

蘇晏清盛了小半碗粥,吹涼了才小口抿。

藥香在舌尖漫開時,她的指節輕輕抵着桌角——這味不對,茯神放多了半錢?

她皺眉又嘗一口,突然聽見院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蘇博士!玄鏡司的親衛小周扒着門框,甲片撞出細碎的響,我家都督今日卯時用了早膳,三碗粥喝得見底!

張老軍說您送的那碗...他捧着碗坐了半柱香,末了把碗底都舔乾淨了。他撓了撓頭,耳尖泛紅,還有,今日批摺子,我見他筆走得飛快,平時要兩個時辰的卷宗,一個時辰就畫了朱。

蘇晏清垂眸望着碗裏的粥。

水汽模糊了她的眼,卻模糊不了心跳的聲音——那是希望在破土的動靜。

她指尖輕輕叩了叩竈臺,三長兩短,像在敲一面戰鼓。

崔嬤嬤端着空籃回來時,正見她把藥杵往石臼裏一放,石杵撞出清脆的響:嬤嬤,去把我那套舊布裙找出來。

申時的風捲着槐葉撲進膳房。

蕭決的身影投在青石板上,玄袍未披,露出深灰常服下勁瘦的腰。

他站在門檻外,陰影裏的眉眼少了幾分霜,多了絲熬過夜的青黑,卻比往日亮堂許多——像蒙了灰的玉,被人擦去了浮塵。

尚膳監庫房。他從袖中取出塊羊脂玉牌,牌面刻着玄鏡司三個篆字,在日光下泛着冷光,需三品以上官憑令入。

我以查前朝舊檔爲由申請,得了一日通行。他的拇指摩挲着玉牌邊緣,但你若入內,便是越制。

巡宮御史的眼睛比鷹還尖,被抓住就是之罪。

蘇晏清正擦着案上的麪粉,聞言抬頭。

她的髮間彆着支木簪,是昨日崔嬤嬤用桃枝削的,學生願以膳政考據之名隨行。她的聲音像浸了溫水的絹,軟卻裹着筋骨,若出事,罪責我一人擔。

蕭決的目光落在她沾着麪粉的指尖上。

那點白在深灰的案上格外顯眼,像落在他心尖的雪。

他想起今早那碗粥,米香裹着點苦,卻苦得讓人想再喝一口——這是五年來,他第一次在食物裏嚐出的味道,而不是。

子時三刻。他將玉牌拍在她掌心,溫度透過玉質滲進她血脈,西角門,別穿官服。

夜風寒得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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