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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餅碎了,心才醒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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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殿裏的龍涎香被穿堂風捲得忽濃忽淡,謝元卿的冷笑還掛在嘴角,那聲老蒸籠燒了的急報便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

皇帝剛要拍案的手懸在半空,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目光掃過殿外飄雪,又落回龍案前那堆碎成星子的千層酥餅。

先宣景陽宮的人進來。他聲音發沉,喉結動了動,顯然在強壓着甚麼。

小德子顫巍巍跑進來,身後跟着個灰頭土臉的火者,衣袍還沾着焦黑的木屑:陛下,御膳房東偏殿的老蒸籠燒了!

那是太祖爺當年從金陵宮帶過來的,專蒸祭天供餅的......他越說越抖,火勢起得蹊蹺,竈下明明剛換了新劈的乾柴,可那蒸籠的木架突然就着了,火苗子躥得比房梁還高!

蘇晏清垂在袖中的手指輕輕蜷起——她前日去御膳房查賬時,特意注意過那老蒸籠的榫卯結構。

木料是經年的老榆木,浸過桐油防蛀,若無人潑油縱火,斷不會平白無故燒得這般狠。

她抬眼瞥見蕭決站在殿角,玄色官服被風掀起一角,目光正鎖着火者腰間半露的銅鑰匙——那是御膳房庫房的鑰匙,而這火者,分明是謝元卿府上老管家的遠房侄子。

退下。皇帝揮了揮手,火者連滾帶爬退了出去。

殿中重新靜下來時,他的目光又落在那堆酥餅碎屑上,蘇參政,你方纔說這餅是千層稅酥,朕問你,此餅何解?

陳硯之的官靴在青石板上磕出脆響,他第二次出列時,袍角還帶着方纔跪奏時的褶皺:陛下,此餅每一層酥皮,皆是一道稅關。

百姓春種納田稅,夏收繳路稅,秋糧入市付市稅,冬閒釀酒徵酒稅......層層疊壓,終至皮厚如鐵,內裏無實。他從懷中摸出一疊泛黃的民狀,紙邊被手指捏得發皺,去歲江南大旱,有農夫賣牛繳稅,牛行至稅卡時力竭而死,稅吏竟還要追討活畜稅

滑天下之大稽!謝元卿突然拔高聲音,廣袖一甩掃落了案上茶盞,青瓷碎片在地上迸出脆響,以餅喻政,豈非兒戲?

治國靠的是《周禮》《春秋》,是經義策論,不是廚房把戲!他轉向皇帝,脖頸青筋暴起,陛下若信了這等荒誕之論,日後是否要以餃子褶數論邊防?

以燉肉火候判刑獄?

殿中響起零星的附和聲,卻比先前弱了許多。

蘇晏清望着謝元卿漲紅的臉,想起三日前在翰林院後巷看見的場景——他蹲在牆根,給個討飯的小乞兒塞了半塊炊餅,嘴裏還唸叨莫學你爹,讀書纔是正途。

她垂眸一笑,對小德子頷首:取賬本。

老賬房的身子猛地一震,渾濁的眼睛瞬間瞪得滾圓。

那本被他藏在戶部地庫暗格裏的真賬被小德子捧上來時,封皮還沾着黴斑,翻開的那頁卻簇新——去年宗室壽宴的用度明細,龍睛玉露丸項下明明白白寫着耗銀三千兩。

蘇晏清指尖劃過字跡,聲音輕得像落在雪上:三千兩,可買米五千石,救五百饑民。

老丈,你藏賬時,可想過那些啃樹皮的百姓?

老賬房一聲跪在地上,額頭重重磕在青石板上,眼淚混着鼻涕糊了滿臉:老奴不敢不藏啊!

前兩任賬房都是這麼沒的......上個月王大人說要改賬,老奴夜裏看見他房裏的燈一直亮着,第二日就掉了井裏......他突然抓住蘇晏清的裙角,指甲幾乎要掐進緞面裏,可老奴每回翻這賬冊,心口就跟壓了塊石頭,比當年給主子們做滿漢全席時還喘不上氣......

金殿裏連咳嗽聲都沒了。

謝元卿的《正典》地掉在地上,他望着老賬房佝僂的背影,忽然想起自己十歲那年,母親用最後半升米煮了碗清湯麪,湯裏漂着兩片他偷偷摘的野菠菜。面在心裏,喫飽就行。母親笑着說,可他分明看見她嚥下去的是野菜根。

此刻龍案前那隻空碗被小德子捧上來時,碗底民以食爲天五個字像刀刻的,深淺不一,有的地方還帶着崩裂的痕跡。

蘇晏清將空碗輕輕放在龍案中央,退後三步,袖中那半塊殘賬硌得手腕生疼。

她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撞着肋骨——這是她等了十七年的機會,從祖父被押入天牢那日起,從她在破廟啃着冷炊餅發誓要讓天下人都喫飽那日起。

皇帝的手指撫過碗底的刻痕,忽然閉了閉眼。

他想起昨夜在御書房打盹時做的夢:自己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裏,面前擺着無數只這樣的空碗,碗沿結着冰碴,他伸手去夠最近的那隻,指尖剛碰到碗邊,所有碗就嘩啦啦碎成了冰渣,扎得他掌心全是血。此碗......盛的不是面,是朕的愧。他睜開眼時,眼底泛着紅,你們日日奏對,可曾有一人,讓朕嚐到的滋味?

謝元卿的膝蓋突然一軟。

他望着那隻空碗,彷彿看見自己二十年來寫的奏疏,全是遵古制守禮法的空話,像極了這碗底深淺不一的刻痕——他刻得越用力,離百姓的飯碗就越遠。臣......求陛下,準設膳政司。他跪在滿地的《正典》上,聲音啞得像破了的胡琴,臣願爲蘇參政執炊,只要......只要能讓天下人喫上熱乎飯。

滿殿譁然。

蕭決站在陰影裏,玄色官服上的金線暗紋隨着他微側的頭輕輕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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