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畫紙上的祕密

第六章 畫紙上的祕密

清晨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蘇晚的辦公桌上投下細碎的光影。她剛放下帆布包，指尖還沾着畫室殘留的松節油氣息，目光就被桌角那個燙金紋繡的硬紙盒牢牢吸住——盒身印着“Fabriano”的字樣，是她上個月在畫展上跟同事隨口提過的意大利手工畫紙品牌，當時她還惋惜國內代理少，想找張適合畫人像的粗紋款難如登天。

“蘇小姐，這是顧總讓行政部一早送來的，說是給您的‘創作補給’。”鄰座的實習生小林湊過來，壓低聲音卻藏不住好奇，“我剛纔瞥見裏面的包裝，這畫紙一卷就要大幾百吧？顧總也太關注你了！”

蘇晚指尖碰了碰盒面，燙金紋路的溫度順着指尖漫到心口，像揣了顆溫溫的糖。她拆開絲絨絲帶，抽出一張米白色畫紙，指腹輕輕摩挲，能清晰摸到纖維交織的細膩紋路，正是她畫人物皮膚肌理時最需要的質感。紙邊還夾着張便籤，字跡是顧景深特有的利落筆鋒：“聽聞此款適合人像，若厚度不符，讓行政聯繫品牌方補寄。”

“在看甚麼？”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蘇晚嚇了一跳，手裏的畫紙差點滑落。回頭時，顧景深剛好停在她桌旁，深色西裝袖口還沾着點晨露的溼氣，大概是剛從外面考察回來。他目光落在畫紙上，眉頭微挑：“看來沒送錯。”

“謝謝您，顧總，其實不用這麼麻煩的……”蘇晚攥着畫紙的指尖微微收緊，耳尖不受控制地發燙，“我自己網購也能找到替代品。”

“替代品哪有正品順手？”顧景深彎腰拿起一張畫紙，指尖在紙面上輕輕劃過，動作帶着莫名的認真，“上次部門聚餐，你說想畫一組‘光影下的普通人’，這種紙的吸墨度，剛好能留住人物臉上的柔光。”

蘇晚愣住了——那是半個月前的事，當時她只顧着跟同事吐槽畫材難買，根本沒注意到坐在主位的他也在聽。正想說點甚麼，顧景深忽然從西裝內袋裏掏出一張摺疊的門票，遞過來時，指腹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兩人都頓了半秒。

“週六城郊美術館有場肖像畫特展，”他收回手時，耳尖不易察覺地泛紅，聲音也輕了些，“我有兩張媒體贈票，裏面有個十七世紀古典肖像展區，筆觸細膩，或許能給你的創作找點靈感。”

陽光透過百葉窗，在門票的燙金圖案上折射出細碎的光。蘇晚捏着那張薄薄的紙片，忽然想起昨晚在畫室門口，他站在路燈下說“下次想看你的畫”時，眼裏藏着的認真。她抬頭撞進顧景深的目光裏，他的瞳孔裏映着窗外的梧桐樹影，竟比畫紙上的陽光還要暖。

“好啊，”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輕輕揚起，像被風吹軟的棉花，“週六下午幾點見？”

“兩點在美術館門口等你，”顧景深嘴角勾起一點淺淡的笑意，“對了，要是想提前看展訊，我可以把電子手冊發給你。”

他轉身走向辦公室時，蘇晚還攥着門票沒回過神。直到小林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她才低頭把畫紙鋪在桌面上，筆尖無意識地在紙上游走。等反應過來時，紙上已經勾勒出半張側影——眉骨的弧度，下頜線的棱角，甚至連他說話時微微抿起的嘴角，都被她精準地畫了下來。

筆尖頓在紙面上，蘇晚看着那熟悉的輪廓，忽然笑了。原來有些細節，早就悄悄記在了心裏，比畫紙上的線條還要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