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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用“算學”矇混過關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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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院的墨香混着金瘡藥的味道,在劉陽明的袖口縈繞。他趴在案上,膝蓋的傷口剛上過藥,火辣辣的疼讓他沒法坐直,只能歪着身子整理西北戰事的奏摺。沈德潛端着杯熱茶走過來,見他官服膝蓋處的暗紅污漬,眉頭皺成個疙瘩:“又跪金磚了?”

“嗯。” 劉陽明接過茶杯,指尖的燙意讓他想起康熙案上濺落的茶水,“皇上問了些西北戰事的事。”

“沒問你‘電燈’?” 沈德潛的筆尖在硯臺裏打轉,墨錠磨出的青煙在他眼前繚繞,“八爺黨的人在翰林院放了話,說你懂‘西洋算術’,能未卜先知,是不祥之人。”

劉陽明的手猛地一顫,茶水濺在奏摺上,暈開一小片墨跡。他想起康熙問的 “策妄阿拉布坦會在哪天出兵”,後背瞬間泛起寒意 —— 算學確實是他的強項,現代的高等數學足以碾壓清代的算學水平,可這恰恰是最容易暴露身份的軟肋。

“沈大人多慮了,” 他故作輕鬆地用袖口擦着水漬,“我哪懂甚麼西洋算術,就是小時候跟着先生學過些珠算。”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太監的尖嗓:“劉編修,皇上口諭,讓你即刻去暢春園,說有算學難題要問你。”

劉陽明的茶杯 “噹啷” 一聲撞在案上,茶水潑了滿桌。沈德潛趕緊扶住他的胳膊:“穩住,皇上或許只是隨口問問。” 可他顫抖的指尖暴露了真實的擔憂 —— 這分明是八爺黨在背後挑唆,想借算學揪出劉陽明的 “異常”。

暢春園的暖閣裏,檀香比往日更濃。康熙斜倚在軟榻上,手裏捏着本《數理精蘊》,旁邊站着個穿藏青官服的老者,山羊鬍上沾着墨點,正是欽天監監正明安圖 —— 清代最精通算學的學者,曾主持編修《律歷淵源》。

“劉陽明來了?” 康熙抬了抬眼皮,目光從書頁移到他瘸着的腿上,“膝蓋好些了?”

“謝皇上關心,好多了。” 劉陽明躬身行禮,刻意讓膝蓋的疼痛顯露在步態裏,以此沖淡 “算學奇才” 的嫌疑。他知道,此刻的示弱比強撐更有用。

明安圖突然上前一步,手裏舉着個算盤:“劉編修,久聞你算學精深,老夫有一難題,想請教一二。” 他不等劉陽明回應,便拋出問題,“今有糧船自天津至通州,順水行舟,每日行三百里;逆水返程,每日行一百五十里,往返共用六日,問天津至通州有多少裏?”

這是《九章算術》裏的水路問題,劉陽明在現代的小學數學課本里見過類似的題型。他心裏鬆了口氣,卻故意裝作苦思冥想的樣子,手指在案上畫着圈,半天沒說話。

“怎麼?不會?” 明安圖的山羊鬍翹了起來,眼裏閃過一絲得意,“還是說,你的‘西洋算術’也有算不出來的時候?”

劉陽明的指甲掐進掌心,疼痛讓他保持清醒。他知道這只是開胃小菜,真正的陷阱還在後面。他慢吞吞地拿起算盤,珠子打得 “噼啪” 響,故意算錯兩次,才抬起頭:“回大人,應是六百里。”

“哦?何以見得?” 明安圖追問,算盤珠子在他手裏轉得飛快。

“設距離爲 x,” 劉陽明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說錯了話,趕緊改口,“設路程爲 x,順水日行三百里,則順水用時 x/300;逆水日行一百五十里,則逆水用時 x/150。往返共六日,故 x/300 + x/150 = 6,解得 x=600。”

他刻意用了半文半白的表述,避開 “方程” 這樣的現代術語,可 “x” 的出現還是讓明安圖的眼睛亮了起來。

“x?這是何物?” 明安圖的山羊鬍抖得更厲害了,“西洋算術裏的符號?”

劉陽明的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他忘了清代的算學還在用 “天元術” 的符號,“x” 的出現無疑是授人以柄。他趕緊拿起毛筆,在紙上畫了個 “元” 字:“是老夫記錯了,應是‘元’,天元術裏的‘元’。”

康熙突然笑了,笑聲在暖閣裏迴盪:“明安圖,你別嚇着他了。劉編修,朕聽說你能算出糧倉的容積?”

劉陽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糧倉容積涉及圓柱體體積計算,這在清代算學裏屬於高深學問,他若算得又快又準,必然會被冠上 “妖術” 的罪名。

“回皇上,” 他故意放慢語速,指尖在膝蓋的傷口上按了按,藉着疼痛讓思路更清晰,“臣只會算正方體糧倉,圓形的…… 算不精準。”

“哦?那朕考你個正方體的。” 康熙從案上拿起個玉印,“這玉印長三寸,寬二寸,高一寸,若要做個正方體盒子裝它,盒子的棱長至少要多少?”

這是求長方體的外接正方體棱長,只需取長寬高中的最大值即可。劉陽明剛要回答 “三寸”,突然瞥見明安圖嘴角的冷笑,心裏咯噔一下 —— 這題太簡單,顯然是個圈套。

“臣…… 臣需要算盤。” 他故意磨蹭着撥弄算珠,眼睛卻在快速盤算。果然,明安圖緊接着追問:“若要在盒子裏墊上絲綢,每面絲綢比盒子小一分,所需絲綢共多少平方寸?”

一分等於十分之一寸,現代的表面積計算問題。劉陽明的手指在算盤上亂撥一通,報出個錯誤答案:“應是…… 十八平方寸。”

“錯了!” 明安圖猛地拍案,“正方體盒子棱長三寸,表面積是六乘三乘三,共五十四平方寸。每面小一分,即每邊減二分,棱長爲二寸八分,表面積是六乘二點八乘二點八,應爲四十五點三九二平方寸!你連這都算錯,還敢說懂算學?”

劉陽明垂下眼簾,露出羞愧的神色:“是臣愚鈍,算錯了。”

暖閣裏陷入死寂。康熙的目光在他和明安圖之間來回移動,檀香的煙霧在他眼前聚了又散。劉陽明的膝蓋隱隱作痛,卻讓他鬆了口氣 —— 他成功地用 “算錯” 證明了自己只是個普通書生,不是甚麼 “懂西洋算術的妖人”。

“明安圖,” 康熙突然開口,聲音裏帶着笑意,“你用‘西洋算術’算的?”

明安圖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回皇上,是…… 是臣近日研究的新法。”

“新法?” 康熙拿起玉印,在手裏掂了掂,“劉陽明算錯了,情有可原。可你身爲欽天監監正,用新法考較舊學,是不是有些不妥?”

明安圖 “撲通” 一聲跪下:“臣知罪!”

劉陽明看着跪在地上的明安圖,突然明白康熙的用意。這場算學考驗根本不是爲了揪出他的異常,而是要敲打那些依附八爺黨的學者,讓他們知道 “新法舊學” 都只是工具,不該成爲黨爭的武器。

“起來吧。” 康熙擺擺手,“劉陽明,你也回去吧,把西北戰事的奏摺整理好,明日呈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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