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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與八阿哥的棋桌交鋒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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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口的風裹着黃河的濁浪氣息,拍在臉上又冷又澀。劉陽明攥着袖袋裏的路引,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指尖的薄汗將麻紙浸得發潮 —— 方纔僞造時用茶水染出的泛黃痕跡,在晨光裏細看竟有些發飄,像是隨時會被戳破的假象。

“路引拿來。” 穿青袍的守衛伸手,掌心的老繭磨得銅刀鞘 “沙沙” 響,目光掃過劉陽明時,特意在他腰間的布包上停了停,“裏面裝的甚麼?”

“回官爺,是文房四寶。” 劉陽明的聲音刻意放軟,模仿着江南秀才的溫吞調調,同時悄悄把銅環往布包深處塞了塞,“小的是浙江來的沈文遠,奉命給渡口的主事送筆墨。”

守衛接過路引,指尖在 “浙江紹興府會稽縣” 幾個字上反覆摩挲,又對着晨光看了看朱印 —— 胭脂調的紅雖像,卻少了官印特有的硃砂沉色。“你這路引,怎麼看着怪新的?” 他眉頭皺起,刀鞘往劉陽明腳邊挪了挪,“沈文遠?我怎麼沒聽說主事要等個秀才送筆墨?”

李衛趕緊上前一步,手按在腰間的刀上卻沒敢出鞘,只陪着笑:“官爺有所不知,這是主事昨晚才傳的信,怕耽誤了辰時的要緊事。您看這路引上的印,雖新卻是真的,要是誤了時辰,咱們都擔待不起啊。”

這話戳中了守衛的顧忌 —— 八爺黨早吩咐過辰時前要裝完貨,誰也不敢在這時節惹麻煩。守衛又看了眼劉陽明布包裏露出來的硯臺一角,終於把路引遞回來:“進去吧,別亂逛,貨船那邊禁行。”

劉陽明鬆了口氣,跟着李衛往裏走,後背的汗卻洇透了粗布短打。剛繞過幾堆碼放的木箱,就聽見貨船那邊傳來 “嘿喲” 的號子聲,幾個短打漢子正把黑鐵管往船上搬 —— 是西洋火器!他趕緊低下頭,用布包擋住臉,心裏卻在盤算:火器數量比預想的多,要是等裝完船,再想阻止就難了。

“沈秀才留步。”

一個溫潤卻帶着寒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像冰棱落在石板上。劉陽明的腳步猛地頓住,攥着路引的手瞬間冰涼 —— 這聲音,他在八爺府見過時聽過一次,是八阿哥!

李衛也僵住了,悄悄往劉陽明身邊靠了靠,手按在刀柄上。劉陽明緩緩轉身,看見八阿哥站在不遠處的柳樹下,月白色常服在晨光裏泛着柔光,手裏把玩着顆玉棋子,身後跟着四個佩刀侍衛,刀疤臉也在其中,正用陰鷙的眼神盯着他。

“八…… 八爺?” 劉陽明趕緊躬身行禮,故意裝作驚慌的樣子,膝蓋微微發抖,“小的不知是八爺在此,失禮了。”

八阿哥笑了笑,邁步走過來,玉棋子在指尖轉了個圈:“本王聽說主事等了個浙江秀才送筆墨,倒想見識見識,是甚麼樣的秀才,敢在辰時前闖渡口。” 他的目光落在劉陽明的布包上,“裏面真是文房四寶?”

“是…… 是。” 劉陽明趕緊打開布包,露出裏面的硯臺、狼毫和幾張麻紙 —— 都是昨晚從客棧借的,特意沒敢帶自己的現代鉛筆,“小的就怕誤了時辰,連夜趕過來的。”

八阿哥拿起硯臺,指尖在硯臺邊緣的磨損處摸了摸,突然看向李衛:“這位是?”

“回八爺,是小的僱的隨從,怕路上不安全。” 劉陽明搶在李衛前開口,生怕他說錯話,“粗人一個,不懂規矩,八爺別見怪。”

八阿哥沒接話,反而往柳樹下的石桌走:“本王正好閒得慌,沈秀才既然是讀書人,不如陪本王下盤棋?贏了,就讓你去見主事;輸了……” 他頓了頓,玉棋子落在石桌上,發出 “嗒” 的一聲輕響,“就留在這兒,看看辰時的貨船,是怎麼裝貨的。”

劉陽明的心臟驟然縮緊 —— 這哪是下棋,分明是試探!他要是敢拒絕,就是露餡;要是答應,棋局裏稍有不慎,就會被看出破綻。他看了眼李衛,李衛悄悄搖了搖頭,眼神裏滿是擔憂,卻也知道此刻只能應下。

“小的…… 小的棋藝拙劣,怕污了八爺的眼。” 劉陽明故意推辭,姿態放得更低。

“無妨。” 八阿哥已經坐在石凳上,擺開棋盤,黑白棋子分列兩側,“本王不重輸贏,只重棋品。”

劉陽明沒辦法,只能在對面坐下,指尖剛碰到黑棋,就覺得棋子冰涼刺骨,像握着塊寒冰。李衛站在他身後,手始終沒離開刀柄,刀疤臉和其他侍衛則圍在四周,形成個無形的圈,把他們困在棋桌旁。

八阿哥先落子,把白棋放在棋盤右上角:“炮打隔山,方能出奇制勝。” 他抬眼看向劉陽明,笑容裏帶着深意,“沈秀才覺得,這步棋怎麼樣?”

劉陽明的心一沉 ——“炮” 對應西洋火器,“隔山” 怕是指黃河對岸的南巡隊伍!他定了定神,拿起黑棋落在白炮斜對面:“八爺棋藝高超,只是小的覺得,炮雖猛,卻需有車馬護着,不然易被卒子所困。”

這話既是說棋,也是在暗示八爺黨的火器雖厲害,卻未必能瞞過南巡隊伍的暗衛。八阿哥挑了挑眉,又落下一子:“卒子雖慢,卻能過河,一旦過了河,就是步步緊逼,誰也擋不住。”

劉陽明看着棋盤上的白卒逼近黑棋腹地,想起八爺黨計劃在康熙駕崩後政變,心裏更慌了。他深吸一口氣,拿起黑棋走了步 “馬”:“馬走日,能繞後,卒子雖勇,卻防不住背後的變數。”

“變數?” 八阿哥的手指在棋盤上輕輕敲擊,目光突然落在劉陽明的髮髻上,“沈秀才的髮髻,怎麼看着有些松?是趕路太急,還是…… 藏了甚麼東西?”

劉陽明的後背瞬間沁出冷汗,下意識地按住頭頂的木簪 ——U 盤還在裏面!他趕緊低下頭,假裝整理髮髻:“八爺說笑了,小的只是趕路時被風吹散了,沒來得及綰緊。”

八阿哥沒再追問,反而落下一子,喫掉了劉陽明的一顆黑卒:“本王最喜歡看的,就是破局。不管多複雜的局,只要找對了突破口,就能一子定乾坤。” 他的目光掃過貨船方向,“就像那艘貨船,辰時一到,就能載着‘破局’的東西,去該去的地方。”

劉陽明的手指攥緊了棋子,指甲幾乎嵌進木頭裏。他知道八阿哥在暗示火器要炸南巡隊伍的糧草船,卻只能強裝不懂:“八爺說的是棋,小的愚鈍,只懂下棋,不懂別的。”

“哦?” 八阿哥笑了,拿起顆白棋,懸在棋盤上方卻不落子,“那本王問你,要是棋到中局,發現自己的棋子被圍了,該怎麼辦?是棄子保帥,還是…… 魚死網破?”

這話像根針,刺得劉陽明心口發疼。他想起四阿哥的囑託、皇后的暗示,還有髮髻裏的 U 盤,突然抬起頭,迎上八阿哥的目光:“小的覺得,棄子保帥是權宜,魚死網破是不智。最好的法子,是尋條生路,既不丟帥,也不棄子 —— 畢竟,下棋的人,誰也不想輸得一無所有。”

八阿哥的眼神變了變,玉棋子落在棋盤上,喫掉了劉陽明的黑 “車”:“可有時候,生路是別人給的,不是自己尋的。沈秀才,你說對嗎?” 他突然提高聲音,“刀疤,去看看沈秀才的路引,剛纔守衛說,路引有點怪。”

刀疤臉應了聲,快步走過來,伸手就要搶劉陽明袖袋裏的路引。李衛趕緊上前一步,擋住刀疤臉:“八爺,路引是真的,剛纔守衛已經驗過了,何必再驗?”

“本王想驗,就驗。” 八阿哥的聲音冷了下來,“怎麼?一個隨從,也敢攔本王的人?”

劉陽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路引經不住細驗,一旦刀疤臉發現朱印是胭脂畫的,或是筆跡是描的,就全完了。他突然拿起顆黑棋,落在棋盤正中央,喫掉了八阿哥的白 “帥” 旁邊的白 “士”:“八爺,棋還沒下完,您怎麼就分心了?小的這步‘士角炮’,可是要保帥呢。”

八阿哥的目光重新落回棋盤,看着被喫掉的白 “士”,突然笑了:“好個保帥!本王倒沒看錯你。” 他對刀疤臉擺了擺手,“不用驗了,沈秀才既然是來送筆墨的,就讓他去見主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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