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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永寧伯府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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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過了重陽,街頭的菊香還沒散,就被一樁大事攪得滿城議論——永寧伯府,長子楚文淵忽然“中風”,癱在了牀上。

消息傳出來時,楚家的門簾都快被踏破了。楚知遠這幾日沒去糧署,整日守在楚文淵的臥房外,鬢角的白髮像是一夜之間又多了幾縷。劉氏更是紅着眼眶,親自守在牀邊煎藥,府裏的太醫換了一波又一波,卻只說楚文淵是“勞心過度”,需得安心休養。

陛下很快就派太監送了賞賜來——兩匹蜀錦、一匣東珠,還有幾句慰問的話,末了特意提了句“糧署事務繁雜,楚世子既需靜養,便讓戶部侍郎暫代些日子”。

街頭巷尾的百姓聽得這消息,無不扼腕。誰不知道楚文淵是楚家的頂樑柱?二十出頭就把糧倉打理得井井有條,半年前改的儲糧法子還讓朝廷省了幾十萬石糧食,正是要在朝堂上站穩腳跟的年紀,怎麼偏偏就中風了?

茶館裏,穿短打的漢子捧着茶碗嘆氣,“那楚大少爺我見過一次,去年冬天查漕船時,站在碼頭凍得臉都紅了,還親自上船翻糧袋,多實在的人!這一病要是拖個一年半載,等他好利索了,糧署的位置早被別人佔了,往後哪還有他的位置?”

鄰桌的書生也點頭附和:“可不是嘛!楚家管漕運這麼多年,就出了這麼一個能幹的世子,本來以爲能跟着沾點漕運順暢的光,這下好了,怕是要亂一陣子了。”

百姓們的議論帶着惋惜。

退朝堂上的同僚們在宮門口的角落裏,聲音壓得極低:“你覺不覺得,楚文淵這病,來得有點巧?”

一個官員挑了挑眉:“王大人這話是甚麼意思?”

“你想啊,”王大人摸了摸山羊鬍,眼神裏透着精明,“幾日前陛下還在朝堂上誇楚文淵整頓糧倉有功,轉頭他就中風了?再說了,楚家最近風頭太盛,上個月剛彈劾了漕運的幾個蛀蟲,那些人背後是誰,你我還不清楚?”

那官員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壓低聲音:“您是說……他這是故意避禍?”

“不然呢?”王大人哼了一聲,“楚知遠老謀深算,楚文淵也不是個傻的。如今北境不安,糧草調度的事本就敏感,楚家握着漕運的權,又剛得罪了那麼多勳貴,再這麼下去,可不是引火燒身?現在裝病把糧署的權交出去,既能讓陛下放下戒心,又能躲避開那些明槍暗箭,這招釜底抽薪,高明得很啊!”

官員順着他的話一想,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這麼說,楚家是看清局勢了?可他們就不怕這權交出去,以後再要不回來?”

。。。

很快楚文淵“中風”的事,都傳開了。

蘇蓁她正蹲在院角修剪菊花的殘枝。這幾日尚書院裏,學子們湊在一起總在議論。

蘇蓁開始對二房、三房的人有意無意的保持了距離,從前總愛跟着蘇柔、蘇媚身後轉的身影,漸漸不再出現在她們院門口。起初蘇府上下只當她是前陣子受了委屈,鬧脾氣,可等見她打理自己院裏的事時,能沉着駁回婆子們的敷衍說辭,連母親讓她學的女紅也敢直言“更想學算術”,衆人眼底的輕慢才悄悄換成了幾分掂量。

周嬤嬤依舊日日在她耳邊唸叨,一會兒勸她“都是一家人,別把關係弄僵”,一會兒又繞着彎子誇四皇子“文武雙全,是大靖多少貴女的意中人”。可蘇蓁像是鐵了心,只要周嬤嬤話裏話外提及四皇子,她便立刻冷下臉打斷,有時甚至會沉聲道“嬤嬤莫要再提”,語氣裏的疏離讓周嬤嬤也沒了轍。衆人摸不透她的心思。

“姑娘近來倒愛擺弄這些花草了。”隨身丫雲錦禾捧着水壺走來,笑着打趣,“這盆墨菊開得真旺,紫黑的花瓣襯着黃蕊,看着就精神。”

墨菊的花瓣濃豔如墨,在蕭索的秋光裏透着股倔強的鮮活。蘇蓁望着花瓣,指尖的剪刀頓了頓——前世她做皇后時,忙着幫蕭承煜拉攏朝臣、應付後宮妃嬪的算計,後來登基,她又捲入奪嫡的漩渦,連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哪裏有如今這般心境,安安穩穩地蹲在院裏剪花?

“你說這菊花開得這樣好,是爲甚麼?”她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風吹過花瓣。

雲錦愣了愣,順着她的目光看向花盆:“許是花匠養得好?前幾日花匠還說,這墨菊的根鬚得埋深些,澆花的水要曬過晌午的日頭,伺候得精細着呢。”

蘇蓁輕輕搖頭,指尖捏着一片枯萎的花瓣,慢慢捻碎。

哪裏是因爲伺候得精細?

就像那深宮裏,明明處處是算計和冰冷,偏要種滿牡丹、月季,擺出一派花團錦簇的熱鬧——可誰又知道,那些光鮮的花枝底下,埋着多少無人知曉的東西?這世上越是豔的東西,底色往往越冷。

她望着墨菊濃豔的花瓣,嘴角輕輕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手裏的剪刀再次落下,精準地剪掉了一枝歪斜的殘枝。

。。。

永寧伯府

永寧伯府被守得嚴嚴實實,閉門謝客。院門外飄着濃重的藥味。

作爲楚文淵的發小,靜安侯府的世子趙宇宸,自然要親自登門。

趙家的馬車剛停在伯府門口,小廝就忙着往下搬東西:兩大箱名貴藥材,一罈封存完好的陳年花雕,還有一匣楚文軒愛喫的杏仁酥。這陣仗,倒像是真把楚文淵的“病”當成了要緊事。

南院的花廳裏,楚文淵穿一身素色綢袍,雖臉色瞧着稍白,眼神卻亮得很,坐姿端正,哪有半分病弱的樣子?

他對面,蘇宇宸裹着件寶藍錦袍,手指敲着桌面,揚聲問:“急流勇退?就爲了你那糧署的差事?”

“是。”楚文淵望着好友,語氣沉了沉,“你也瞧見,楚家管漕運近百年,這兩年因整頓糧倉損耗的事,風頭越來越盛。風頭太盛,本就是催命符。”

“整頓糧倉有功,陛下誇你,這不風光嗎?”蘇宇宸挑眉,語氣裏帶着點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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