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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幼雕入彀 親近蘇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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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雕那聲撕裂靈魂的悲鳴,如同實質的衝擊波,在巨大的風孔腔室內久久迴盪、碰撞,每一次回聲都像是將那剜心蝕骨的痛苦重新演繹一遍,重重砸在三人的心湖,激起驚濤駭浪。平臺上空瀰漫着一種近乎凝滯的死寂,濃稠得化不開,只有那隻剛剛吞食了“盛宴”的幼雕,發出細弱滿足的咕嚕聲,以及它用小腦袋依戀地蹭着蘇彌冰冷手背時,絨毛摩擦衣料的細微聲響,清晰得令人心頭髮緊,倍感窒息。

蘇彌僵立在原地,彷彿一尊被瞬間凍結的雕像。手中那團奪自自身、溫暖耀眼得近乎殘酷的記憶光團尚未完全消散,殘餘的光暈在她指尖跳躍,卻不再帶來絲毫暖意,反而像一塊燒得通紅、烙印着罪孽的烙鐵,燙得她靈魂劇烈抽搐,每一根神經都在尖嘯着抗議。母雕那龐大身軀崩塌般墜地、無聲流淌血淚的巨大陰影,不僅僅是視覺上的壓迫,更是情感上的滅頂海嘯,攜着滔天的絕望與悲慟,將她死死按入冰冷的海底,幾乎窒息。犧牲至親記憶帶來的靈魂撕裂劇痛,與目睹這因她而起的極致慘狀所產生的強烈共情,如同兩股毀滅性的力量在她體內瘋狂絞殺,意識在邊緣搖搖欲墜,眼前陣陣發黑。

陸離的身影是第一個打破這凝固畫面的。他沒有絲毫遲疑,如同一道脫離弓弦的、絕對冷靜的灰色箭矢,無聲無息卻迅疾無比地掠至平臺中央,目標明確——那隻剛剛完成吞食、正沉浸在溫暖母性氣息中、對即將到來的命運毫無所知的幼雕。

他的動作快得超越了視覺捕捉的極限,只留下幾道模糊的殘影。指尖原本用於防禦的柔和清光驟然轉變性質,凝聚、拉伸成數道極其纖細、近乎完全透明、卻蘊含着複雜禁錮符文的能量絲線,精準得沒有絲毫誤差,瞬間纏繞上幼雕細嫩脆弱的脖頸和纖細的雙足。這並非粗暴的捆綁,而是一種極爲精巧的能量禁錮術式,旨在短暫而有效地隔絕幼雕與母雕之間可能殘存的、基於血緣或能量的微弱感應,同時溫和地抑制其生物本能可能引發的掙扎,將對其的驚擾和潛在傷害降至最低。

幼雕只是感到些許不適,輕輕地扭動了一下細小的身體,發出一聲帶着濃濃困惑和慵懶意味的“啾…?”,那雙清澈如同山澗清泉、尚未被世間污濁與殘酷污染的瞳孔,倒映出陸離冰冷俊美的面孔,裏面沒有恐懼,只有喫飽後的滿足和一絲對新奇“玩具”(那些光絲)的探究。它甚至嘗試着伸出嫩黃的喙,小心翼翼地啄了一下其中一道發光的絲線,彷彿在試探其質地。

“淚囊位於其喉部下三寸偏左處,是它周身次聲能量凝聚的核心節點,形態不穩定,介於虛實之間。”陸離的聲音平穩得像是在陳述一個物理公式,不帶任何情感起伏,彷彿方纔那場震撼人心的精神悲劇從未發生,與他毫無瓜葛。他修長的手指虛懸在幼雕毫無防備的脆弱脖頸前,指尖吞吐不定的清光凝聚成一點極銳利的微芒,如同最精密、最無菌的手術刀尖,已然精準鎖定了目標,“抽取過程必須在百分之一秒內完成,否則其內蘊的、那種獨特的‘純淨悲憫’之氣會快速逸散失效,更可能瞬間引發幼雕自身次聲能量的本能反噬,後果難料。”

雷燼喘着粗重的氣息,額際冷汗涔涔,用完好的左手死死按住依舊傳來陣陣撕裂劇痛的右肩,踉蹌着靠近了幾步。他那隻猩紅的獨眼情緒複雜至極地掃了一眼那弱小、無知、甚至顯得有些可憐的幼雕,又猛地轉向不遠處那尊如同悲慟化身的山巒——母雕依舊沉浸在瞬間憶起又永訣的極致打擊中,對周遭一切似乎已失去了所有反應,只有巨大的身軀偶爾無法控制地抽搐一下,證明着那未曾停息的痛苦。雷燼的牙關咬得咯咯作響,面部肌肉扭曲,最終所有無處發泄的憤怒、憋悶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愧疚,只化作一口帶着鐵鏽味的唾沫狠狠啐在地上,聲音沙啞乾澀:“操他媽的……趕緊弄完!這鬼地方……多待一秒都讓老子覺得噁心!”他那條立下“功勞”的暗金機械臂此刻如同徹底燃燒殆盡的廢鐵,死寂、沉重地垂落在身側,先前那不顧一切的爆發與強行壓制,似乎榨乾了它最後一絲不穩定的活性,暫時淪爲真正意義上的沉重累贅。

所有的壓力,最終的目光,都沉重地落回到了蘇彌身上。獲取淚囊,最後的關鍵一步,需要她的箱子來完成。

蘇彌深深地、顫抖地吸了一口腔室內冰冷、粘稠、充滿了絕望粒子與次聲嗡鳴的空氣,用盡全部意志力,強迫自己從那幾乎要將她溺斃的負罪感泥沼中掙扎出一絲清明的理智。她感覺自己的手臂如同灌滿了冰冷的鉛塊,每一次抬起都無比艱難。她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將懷中那異常沉默、此刻卻感覺重逾千鈞的鉛灰色箱子調整角度,冰冷的箱蓋對準了那隻毫無心機、甚至因她的氣息而流露出依賴的幼雕。

箱蓋無聲地滑開,露出內部複雜精密、泛着冰冷金屬光澤的構件。一道冰冷的、不含任何生命情感的幽藍色掃描光束射出,自上而下緩緩掠過幼雕細嫩的喉部區域。箱體屏幕上,數據流如同瀑布般瘋狂刷新、跳動,最終鎖定了一個微微鼓起、散發着極其微弱卻異常柔和純淨光暈的能量節點。

【確認目標生物組織:未成熟期蠱雕次聲淚囊。能量屬性判定:純淨級悲憫結晶(稀有)。提取指令等待授權。警告:目標生命體當前處於極度放鬆與信任狀態,強制抽取行爲可能引發深層意識不可預知之應激反應,存在誘發能量逆流風險。】

蘇彌的食指懸停在那個冰冷的確認按鈕之上,抑制不住地微微顫抖。幼雕那全然信任的、甚至因爲吸收了帶有她母親氣息的記憶而對她流露出天然親近的眼神,像最純淨的火焰,灼燒着她的良心,讓她感覺自己接下來要進行的動作骯髒、卑鄙而殘忍,與那些幕後操縱悲劇的黑手何異?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對峙間隙,那隻幼雕似乎被箱子散發出的幽藍光芒所吸引,又或許是敏銳地感知到了蘇彌內心深處那劇烈掙扎的痛苦波動,它再次仰起小腦袋,澄澈的眼睛望着蘇彌,然後輕輕地、試探性地向前一探——它那嫩黃的喙,極其輕柔地啄了一下冰冷堅硬的箱殼表面。

篤。

一聲輕微到幾乎被風聲掩蓋的脆響。

然而,就在這觸碰發生的一剎那——

異變陡生!

蘇彌懷中的箱子猛地傳來一陣極其異常、前所未有過的劇烈高頻震動!這震動截然不同於記錄記憶時那種滲透式的酥麻感,也完全不同於檢測到致命危險時的那種灼熱警報,而是一種極其短促、劇烈、彷彿內部某個極度精密且敏感的核心模塊被一種特殊的同源頻率瞬間意外激活,又在千分之一秒內被系統底層權限強行暴力抑制所導致的、一種近乎痙攣般的劇烈顫抖!

嗡嗡嗡——!

震動透過箱體狠狠傳遞到蘇彌的手臂、胸腔,震得她心臟發麻!與此同時,屏幕上那個剛剛穩定顯示爲【】的慘白色數字,如同接觸不良的燈泡般瘋狂地閃爍、扭曲了一下,數字邊緣甚至出現了瞬間的模糊重影,彷彿急切地想要向下跳變成一個更低的數值,卻又被一股無形而強大的系統強制力死死地拉扯按住,最終頑強地、甚至是固執地重新定格回【】,紋絲不動,穩得令人心悸。彷彿剛纔那驚心動魄的一瞬間波動,只是一個不該被察覺、必須被立刻抹除的系統錯誤幻覺。

而更讓蘇彌渾身血液幾乎凍結的是,一股微弱卻無比清晰、帶着初生生命最原始的純淨悲憫氣息與一絲茫然無助情緒的能量波動,順着幼雕喙部觸碰的那個點,如同一條纖細卻冰冷刺骨的神經索,猝不及防地沿着箱殼導入她緊貼箱體的手臂皮膚,瞬間逆流而上,狠狠刺入她的腦海深處!

這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如同幻覺,卻讓她激靈靈打了一個徹骨的冷顫,後背瞬間被冷汗浸溼。

陸離的目光銳利如鷹隼,瞬間捕捉到了箱子那極其短暫卻異常劇烈的震動以及蘇彌臉上閃過的錯愕與驚悸,他眼神驟然一凝,指尖的清光微微波動了一下,顯示出他內心的不平靜。

“怎麼回事?!”雷燼也立刻察覺到不對勁,皺緊了眉頭,獨眼死死盯住那個彷彿甚麼都沒發生的箱子,壓低聲音急促問道,“這破玩意兒又他媽出甚麼幺蛾子了?剛纔是不是震了一下?”

蘇彌猛地從瞬間的恍惚中驚醒,心臟在胸腔裏瘋狂擂鼓,幾乎要跳出來。她無法解釋那是甚麼,是幼雕無意識間的情感能量泄露?還是箱子對這股同源卻來自活體的特殊能量產生了某種未曾記載的異常共鳴反應?抑或是……某種更深的、被預先設置好的機制在條件滿足時被意外觸發?

她沒有時間深思,更沒有機會去驗證。不遠處,那隻沉溺於無盡悲慟的母雕雖然暫時毫無反應,但誰能保證它下一刻不會被本能、被幼崽的細微動靜、或被那些虎視眈眈的詭異黏液再次刺激而驚醒?時間緊迫,任務必須完成。

她猛地一咬舌尖,尖銳的刺痛感強行壓下了所有的混亂思緒,眼中閃過一絲破釜沉舟的決絕。指尖不再猶豫,用力按下了那個冰冷的確認提取鍵。

箱內傳來一聲極其輕微卻高效的能量匯聚音,類似於某種高能激光器充能完畢的蜂鳴。一道比掃描光更凝實、更聚焦的柔和光束瞬間射出,精準籠罩住幼雕喉部下那個微光節點。幼雕似乎只是感到喉部一涼,輕微地哼唧了一聲,身體下意識地微微顫抖了一下,並未表現出激烈的反抗,或許是由於陸離的禁錮術式,也或許是那份源自蘇彌記憶的親和力仍在起作用。很快,一顆僅有指甲蓋大小、淚滴形狀、通體晶瑩剔透、內部彷彿有無數極細微的星雲狀光點在緩緩流轉、散發着淡淡悲傷與奇異寧靜氣息的結晶,被無形之力輕柔地抽取出來,無聲地吸入箱子內部一個驟然打開的特製隔離艙中,艙門隨即閉合。

【提取程序完成。目標生命體體徵平穩,未見明顯應激反應。當前箱重維持:。】

冰冷的提示文字在屏幕上閃過。

淚囊,到手了。

計劃,成功了。

但平臺上,陷入了一種比之前更深沉的、令人窒息的沉默。沒有人說話,沒有人感到絲毫喜悅。只有那隻被取走了重要之物的幼雕,似乎消耗了一些精力,顯得有些懨懨的,發出細微的、帶着點疲憊的哼哼聲,非但沒有逃離,反而更加依賴地蜷縮起身體,緊貼着蘇彌的腿邊,甚至尋了個自以爲安全的舒服姿勢,閉上了眼睛,竟似要將她當作臨時的庇護所,安然入睡。這份全然託付的、建立在掠奪之上的信任,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比任何憤怒的指責都更加鋒利,更加殘忍地刺穿着每個人的良知。

蘇彌沉默地、近乎麻木地合上箱蓋。指尖無意間再次擦過箱殼上剛纔被幼雕啄擊的位置,那裏似乎還殘留着一絲極其微弱的、幾近於無的溫熱觸感,以及那瞬間詭異波動留下的、冰冷而神祕的餘韻,縈繞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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