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健康與安全覈查 （1/2）

石英高原的夜，被一種無聲的張力拉緊。主會場的喧囂沉入地底，唯有聯盟總部那冰冷的金屬骨架內，燈火徹夜未熄，如同蟄伏巨獸警惕的眼。

翔泰的臨時宿舍門被輕輕叩響時，窗外天際纔剛剛泛起一絲灰白。來者並非喬伊小姐溫柔的助手，而是兩名穿着聯盟標準制式西裝、表情如同石膏像般凝固的男人。他們的動作標準到刻板，出示證件，聲音平穩無波，傳達的指令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冰冷：“翔泰選手，基於大賽安全條例第11-C款，請即刻攜帶您的全部寶可夢及隨身物品，配合進行二次健康與安全覈查。”

理由無可指摘，語氣程式化到近乎麻木。但那兩雙眼睛深處，卻藏着掃描儀般的精光，寸寸掠過翔泰睡眼惺忪的臉、他纏着繃帶的手臂，以及他懷裏被驚醒、不安扭動的熊寶寶。

翔泰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覈查”弄懵了，抱着熊寶寶，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眼神怯怯，小聲問：“現在嗎？可是……天還沒亮……”

“這是規定。”其中一人向前邁了一步，手臂看似無意地抬起，似乎想要“協助”他拿起牀邊那個裝着精靈球和雜物的小布袋。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布袋粗糙表面的前一剎那——

並非巨響，而是一種更恐怖的、彷彿宇宙誕生之初的、撕裂一切規則的寂靜，猛地攥住了整個空間！

窗外的微光瞬間被無法形容的、混沌粘稠的灰紫色徹底吞噬！那不是光，那是“無”本身在塗抹“有”！

一道無法用視覺準確捕捉、只能用靈魂感知其毀滅性存在的“虛無之雷”——鴻蒙神雷——自那混沌中悄無聲息地劈落！無視一切物理阻隔，直接作用於那試圖觸碰布袋的指尖！

沒有接觸，沒有過程。

那名工作人員的整條右臂，從指尖開始，如同被投入絕對零度的沙雕，無聲無息地、瞬間化爲了最原始的、失去所有意義和結構的基本粒子流，旋即湮滅於虛無！

沒有慘叫，沒有血跡，甚至沒有殘骸。

只剩下肩膀處一個絕對光滑、彷彿天生如此的圓形斷口，以及斷口處瀰漫出的、一絲若有若無的、讓靈魂凍結的原始混沌氣息！

另一名工作人員臉上的石膏面具瞬間碎裂，化爲極致的驚恐，張大了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踉蹌着倒退，直到脊背狠狠撞上冰冷的牆壁！

翔泰似乎被這超乎理解的恐怖景象嚇傻了，發出一聲短促的抽氣，臉色煞白如紙，抱着熊寶寶猛地縮回牀角，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眼淚瞬間湧出：“手……手不見了……嗚……”

懷裏的熊寶寶更是發出了瀕死般的尖銳哀鳴，徹底縮成一團。

斷臂的工作人員這時才遲鈍地低下頭，看着自己空蕩蕩的肩部，眼球劇烈震顫，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漏氣聲，然後眼皮一翻，直挺挺地向後暈倒在地。

走廊外傳來急促雜亂的腳步聲和驚呼。

混沌的灰紫色光芒如同它出現時一樣突兀地消散，窗外的灰白晨曦重新滲入，彷彿剛纔的一切只是一場集體噩夢。

但地上昏迷的斷臂者，牆壁上那嚇癱的同伴，以及空氣裏殘留的、令所有寶可夢都躁動不安的原始毀滅氣息，冰冷地訴說着真實。

……

總部深處，指揮密室。

主屏幕分割成數十個畫面，全方位回放着宿舍內那駭人一幕的每一個角度、每一種能量頻譜的記錄——儘管所有記錄在鴻蒙神雷出現的瞬間都變成了無意義的雪花和亂碼。

死寂。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重、都要冰冷的死寂。

康肯斯坦僵立在控制檯前，臉色是一種不正常的青灰，手中的電子記事板屏幕已經碎裂，他的手指還維持着緊握的姿勢，微微顫抖。他張着嘴，卻連最輕微的“嗬”聲都發不出來。

希巴不再倚靠牆壁，他站得如同繃緊的弓，古銅色的皮膚下每一塊肌肉都在劇烈跳動，額角青筋暴起，汗水順着堅毅的臉頰滑落。他不是害怕，而是某種更深的、面對完全無法理解、無法抗衡的絕對偉力時，格鬥家本能產生的、近乎絕望的戰慄與敬畏。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平滑的斷口，彷彿能感受到那股湮滅一切的力量。

坂木緩緩從陰影中走到主屏幕前。他的臉上依舊看不出明顯的情緒，但那雙總是深不見底的眼睛裏，所有的算計、權衡、野心，都被一種極其罕見的、冰冷的凝重所取代。他凝視着畫面中那個縮在牀角、嚇得痛哭流涕、弱小無助的孩子。

“鴻蒙神雷……”康肯斯坦終於找回了聲音，嘶啞破碎，帶着某種認知被徹底摧毀後的茫然，“觸及……即湮滅……絕對法則……無法規避……無法解析……”

他猛地轉向坂木，眼神裏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乞求：“首領……這……這已經完全超出了……”

坂木抬起手，制止了他後面的話。

密室內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幾分鐘後，冰冷的指令從坂木口中吐出，每一個字都像是冰珠砸落地面：

“撤銷所有強制性接觸計劃。” “銷燬‘方舟協議’所有相關指令。” “目標威脅等級……永久標記爲‘Ω’（歐米伽）。” “對外解釋：工作人員操作不當，觸發舊能量泄露陷阱，事故處理中。” “對其一切行爲……只進行最低限度的、非介入式的遠距離觀察記錄。” “沒有我的直接命令，任何人，以任何形式，不得再試圖靠近、觸碰、或獲取與其相關的任何物品。”

他的目光最後掃過屏幕上翔泰哭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