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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呂布至朔方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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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三夜,他們像一股撕裂大地的暗紅色鐵流,從五原軍營急行軍至此。馬蹄踏碎了官道,踏碎了河流,踏碎了日夜。

許多人是在馬背上用皮索將自己捆緊,纔沒有在極度的困頓中墜下。

他們的眼窩深陷,嘴脣乾裂出血口,但每一雙看向遠方郡城的眼睛裏,卻仍燃燒着一種近乎野獸的兇光。

他們是呂布的飛騎,是幷州狼騎中最精銳的尖牙。疲憊能磨損他們的軀殼,卻磨不掉那股被呂布親手錘鍊出的悍戾之氣。

他無需回頭,便能感知到身後那八百飛騎的存在。這些跟隨他轉戰千里、從幷州狼騎中遴選出的絕對精銳,此刻人與馬都彷彿從土裏掘出的塑像。

戰馬口鼻噴吐着濃白的沫子,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如風箱,強健的肌肉在沾滿塵土的皮毛下劇烈地顫抖,但它們依舊保持着衝鋒般的緊湊隊形,馬蹄踏地的節奏雖顯沉重,卻未曾散亂。

騎兵們更是如此,脣乾裂出血口,眼窩深陷,但每一個人的脊樑都挺得筆直。手握的戟槊刀弓,如同長在了他們身上。

沒有抱怨,沒有交談,只有透過覆面防沙巾的、沉重而均勻的喘息聲。

他們的眼神透過風沙,緊緊追隨着前方那面獵獵作響的“呂”字大纛,那眼神裏沒有抵達終點的喜悅,只有一種被極度疲勞淬鍊後、冰封般的警惕與服從。他們是呂布延伸出去的意志,是一羣沉默的戰爭機器。

隊伍的核心,是那幾十輛深陷在沙土中的輜重大車。以駑馬雙駕,車上滿載着用油布嚴密覆蓋的裝備。

長時間的急行軍讓沉重的負荷讓車輪每一次轉動都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在身後留下深深的轍痕,旋即又被流沙掩埋。這些鋼鐵與巨木的造物,是征服的獠牙,也是這三天三夜所有艱辛的源頭。

他們經歷了塞外晝夜極致的溫差,白日的酷熱將鎧甲炙烤得燙手,夜晚的嚴寒又幾乎將血液凍結。

他們頂着突如其來的沙暴前行,天地一片混沌,只能靠呂布那杆大纛和龍象馬的嘶鳴來辨別方向。

他們甚至遭遇了小股胡騎的窺探,那些陰影如同禿鷲般在遠處山脊徘徊。

一場短暫而血腥的接觸戰,呂布甚至未曾出手,八百飛騎便以一陣精準而暴烈的騎射將其驅散,留下了幾具屍體和哀嚎的傷者,也留下了更深的警惕與更快的行軍速度。

夜晚紮營?那不過是圍着車隊短暫駐馬,人馬相依着假寐片刻。篝火難以點燃,即便點燃,也被風吹得明滅不定。

值哨的騎士睜着佈滿血絲的雙眼,耳朵捕捉着風聲裏任何一絲異響。呂布則始終按劍立於營地外圍,龍象馬不安地刨着蹄子,他就像一尊爲整個隊伍抵擋一切危險的守護神,又像一頭等待着獵物的猛獸。

而現在,終點終於到了。

那灰黑色的城牆越來越清晰,它並不高大,卻異常厚重、堅固,帶着邊塞特有的滄桑與頑韌。

土黃色的牆體與大地幾乎融爲一體,唯有城頭上那些微小的、移動的守軍黑影,證明着它的生機。

一股無聲的浪潮在隊伍中席捲而過。

一直緊繃到極致的弓弦,稍稍鬆弛了一絲。緊握着兵器的手指,下意識地鬆開了幾分。

沉重的喘息聲中,夾雜進一聲如釋重負的、極輕微的嘆息。連那些疲憊到極致的駑馬,也彷彿感知到了終點,發出一陣低沉的嘶叫。

呂布猛地舉起右臂,握拳。

“籲——!”

整個隊伍,如同一個精密的部件瞬間卡死。所有的聲響——馬蹄聲、車輪聲、喘息聲——驟然消失。天地間只剩下永恆的風嘯,以及比風嘯更令人窒息的沉默。

八百雙眼睛,同時聚焦在前方統帥的背影上,等待着他的下一個命令。

呂布緩緩放下手臂,他身下的龍象馬似乎完全理解了主人的意圖,無需催促,發出一聲穿透雲霄、宣告王者來臨的激昂長嘶,率先邁開了步伐。

他們的到來,讓朔方城頭的風,似乎都變得更加寒冷刺骨。

呂布望向那座在暮色中顯得格外孤寂而堅硬的城池。朔方郡城,大漢疆土的北陲,胡漢血火交織的前線。

這裏的風都帶着與中原截然不同的氣息,更凜冽,更荒蠻,更直接,彷彿能嗅到遠方草原與沙漠的味道。

“到了。”

他的聲音不高,卻像一塊冰冷的鐵,砸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那聲音因乾渴而沙啞,卻蘊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幾個離得近的騎將猛地一震,彷彿從一場漫長的夢魘中驚醒。他們努力睜大布滿血絲的眼睛,試圖看清主將的表情。

呂布沒有再說話,他只是輕輕一磕馬腹。龍象馬發出一聲低低的嗚咽,再次邁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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