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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寒冬礪刃,暗室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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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封山,天地間一片蒼茫。野狐堡彷彿成了冰雪世界中的孤島,與外界的一切聯繫都被這厚厚的白色帷幕暫時切斷。寒風呼嘯着掠過堡牆,捲起冰涼的雪沫,拍打在值守哨兵凍得通紅的臉上。

極寒天氣給野狐堡帶來了新的挑戰,卻也帶來了難得的喘息之機。外部威脅被大雪暫時阻隔,無論是西北的要塞還是西南的鬼魅,似乎都偃旗息鼓,蟄伏於巢穴之中。林天深知,這平靜之下暗流仍在,但眼下,卻是專心內政、苦練內功的寶貴窗口。

堡內的生活重心轉向了抵禦嚴寒和深化建設。最大的難題是燃料。原有的柴薪儲備在持續的嚴寒下消耗極快。林天不得不組織人手,冒險在風雪間歇期,前往堡外最近的林地砍伐樹木。這是一項艱苦而危險的活計,每一次外出都必須有精銳小隊護衛,以防備可能的猛獸或是…更危險的敵人。砍回來的木頭往往帶着冰碴,需要費力劈開晾曬才能投入爐竈。

匠作區的爐火成了堡內最珍貴的溫暖之源。趙瘸子帶着工匠們幾乎日夜守在爐邊,一方面藉着爐火取暖,另一方面也終於有時間靜下心來,鑽研技術的改進。那支“野狐一式”燧發槍被拆解了無數次,每一個部件都被仔細研究打磨。燧石擊發機構的啞火率是最大的難題,趙瘸子嘗試了不同角度的打火鐮,更換了不同硬度的燧石,甚至改進了引藥鍋的形狀和密封性,進展緩慢卻堅定地發生着。雖然離大規模列裝還遙遙無期,但每一處細微的改進都意味着未來戰場上多一分勝算。

徐啞巴的工棚裏,溫度控制成了新的挑戰。“冷淬”工藝對水溫的要求極高,嚴寒天氣下,保持水溫穩定變得異常困難。他不得不安排學徒專門負責燒水和保溫,失敗率有所回升,但他依舊沉默而固執地重複着試驗,記錄着每一次水溫、淬火時間與成品質量的數據。那種專注,近乎苦行僧。

軍事訓練並未因嚴寒而停止,只是轉變了形式。大規模的戶外操練減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室內課業和小組戰術推演。

林天將銳士營和護屯隊的骨幹們集中起來,在自己那間最大的土屋裏,用沙盤和炭筆,講授基礎的戰術理論。他從《孫子兵法》、《紀效新書》中摘取適合當前實際的內容,結合現代軍事思想,講解如何利用地形、如何選擇戰機、如何組織協同、如何偵察與反偵察。

這些對於大多數字都不識幾個的大頭兵來說,無疑是聽天書。一開始,下面坐着的漢子們個個抓耳撓腮,昏昏欲睡。林天也不氣餒,他講得極其緩慢,用最直白的話語,配合沙盤上的小石子和木棍,反覆演練。

“假設這裏是黑山堡,這裏是咱們野狐堡,這條溝是必經之路。如果敵人從這裏來,我們該怎麼佈防?”

“如果夜襲,如何選擇路線?如何聯絡?遇到阻擊如何應變?”

“小隊行進,尖兵該在前多遠?如何傳遞信號?”

他鼓勵提問,甚至讓王五、張狗兒這些有經驗的老兵站出來分享心得,互相辯論。漸漸地,那些原本只懂得挺槍刺殺的漢子們,眼神裏開始多了些思考的神色。他們開始明白,打仗不僅僅是勇猛,更是算計和配合。

孔文清則趁機加強了掃盲班的力度。寒冷的夜晚,最大的土屋裏生起爐火,一羣粗豪的漢子們圍着火堆,笨拙地拿着炭筆,在沙盤或木板上,跟着孔文清或者那幾個識字的流民青年,一筆一劃地認着自己的名字,認着“前後左右”、“進退攻守”這些最簡單的字詞。抱怨聲時有,但懾於林天的威信和熱粥的誘惑,倒也堅持了下來。這種文化的滲透,緩慢卻深刻地改變着這支隊伍的底色。

流民的安置和管理在孔文清的努力下愈發井井有條。飽暖之下,人心思定。除了必要的勞役,林天也有意識地組織一些活動來凝聚人心。比如舉辦掰手腕、射箭(室內簡易靶)比賽,優勝者能多得一份肉食獎勵;讓婦孺們組織起來,縫製冬衣、編織草鞋,換取工分。他甚至讓孔文清將一些忠勇事蹟(如張狗兒等人的偵察)、技術改進(如趙瘸子的火銃)編成簡單易懂的故事,由“宣講隊”在勞作間隙講述,潛移默化地樹立榜樣,強化“野狐堡一體”的觀念。

張狗兒的傷勢在陳郎中和充足食物的調養下,慢慢好轉,雖然落下了病根,陰冷天會胸痛氣短,再也無法勝任高強度的野外偵察,但他豐富的經驗成了寶貴的財富。林天讓他負責起訓練新的偵察兵,將他那些保命、追蹤、識跡的絕活傳授下去。張狗兒對此極爲上心,教得一絲不苟,嚴苛無比,常常把新兵罵得狗血淋頭,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用另一種方式守護着野狐堡。

然而,平靜之下,隱憂從未真正消失。

派往徐家集暗中監視“劉記雜貨”的人傳回消息,那鋪子一切如常,生意依舊不溫不火。上次送回硫磺的夥計回去後,也沒見甚麼異常舉動。對方彷彿徹底沉寂了下去,但這反而讓林天更加警惕——要麼是對方放棄了這條線,要麼就是潛伏得更深,等待着更好的時機。

王五手下最精幹的偵察小隊,曾數次冒着極大的風險,試圖趁風雪摸近西北要塞進行觀察。但對方在惡劣天氣下的警戒絲毫沒有鬆懈,巡邏隊依舊按時出現,哨塔上的燈火在風雪中朦朧閃爍,如同巨獸警惕的眼睛。最近的一次,偵察小隊甚至差點觸發了對方佈設在外圍的某種報警裝置(像是連着鈴鐺的繩索),狼狽撤回後,王五嚴令近期停止對要塞的近距偵察。

關於西南方向那神祕徽記的調查也陷入了僵局。孔文清翻遍了手頭所有能找到的書籍雜記(大多是流民帶來的或是從行商處換來的),林天也憑藉記憶苦苦思索,都無法將那殘缺的飛禽爪牙圖案與任何已知的明末勢力對應起來。它彷彿就是一個幽靈,驚鴻一現後便再無蹤跡。

這天傍晚,風雪稍歇。林天裹緊棉袍,獨自一人在堡牆上巡視。夕陽的餘暉穿過雲層縫隙,將雪地染上一抹悽豔的橘紅。極目遠眺,四野寂靜,只有風掠過雪原的嗚咽聲。

值哨的士兵挺直腰板,向他行禮,眼神堅定。堡內,炊煙裊裊升起,隱約傳來婦孺呼喚孩子回家喫飯的聲音,間或夾雜着匠作區隱約的錘擊聲和士兵營房裏傳來的、爭論戰術推演結果的粗嗓門。

這一切,構成了一種奇異的、脆弱的安寧。

林天知道,這安寧是用高度的警惕、辛苦的勞作和未知的風險換來的。冰雪終將消融,潛藏的敵人遲早會露出獠牙。野狐堡就像在寒冬中艱難淬鍊的一把刀,必須在春天到來之前,變得足夠堅韌,足夠鋒利。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轉身走下堡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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