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叛軍衝擊咸陽宮 （1/2）

咸陽宮前的戰鬥，遠比雍城蘄年宮更爲慘烈和殘酷。

嫪毐麾下的這兩千餘人，多是其門下蓄養已久的亡命之徒和重金招募的遊俠劍客，個人武勇遠超尋常士卒，加之被嫪毐許以“從龍之功”和鉅額賞賜，進攻起來異常兇狠瘋狂。他們如同嗜血的狼羣，不顧箭矢滾木，前仆後繼地攀爬宮牆，用刀斧瘋狂劈砍宮門。

宮牆之上，留守的郎官和侍衛雖然訓練有素，但畢竟人數處於絕對劣勢，且需要防守漫長的宮牆和多處宮門，兵力捉襟見肘。箭矢很快消耗殆盡，滾木礌石也漸漸告罄，戰鬥迅速進入了最殘酷的短兵相接階段。

不斷有叛軍嚎叫着翻上宮牆，與守軍展開血腥的白刃戰。刀劍碰撞聲、臨死前的慘叫聲、兵刃入肉的悶響，混雜在一起，奏響了一曲死亡的樂章。宮牆之上，鮮血四處飛濺，殘肢斷臂隨處可見，不斷有身影從高高的宮牆上墜落。

守軍雖然英勇，但在叛軍瘋狂的攻勢下，防線開始出現鬆動。尤其是西門方向，宮門在持續不斷的猛烈撞擊下，門閂已然出現裂痕，門後的抵門柱也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似乎隨時可能被撞開！

“頂住！給我頂住！”負責西門防守的郎官都尉聲嘶力竭地吶喊，親自揮劍砍翻一名剛剛爬上牆頭的叛軍，自己的手臂也被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鮮血淋漓。

消息迅速傳回丞相府。

呂不韋聞報，面色陰沉如水。他沒想到嫪毐竟然如此瘋狂，在雍城失敗後，還敢直接攻打咸陽宮！這完全超出了他之前的預料。王賁的主力正在全城搜捕嫪毐餘黨和鎮壓各處騷亂，一時難以抽調足夠兵力回援宮禁。

“相國，宮禁危矣！需立刻調兵回援！”鄭國焦急地說道。

呂不韋看向地圖，手指重重地點在咸陽宮的位置，又划向王賁目前活動的幾個區域，眉頭緊鎖。調兵需要時間，而宮門可能支撐不到那個時候！

就在這時，李斯上前一步，語氣急促但依舊保持着一絲冷靜：“相國，王賁將軍兵馬分散，回援恐不及。然咸陽宮內，並非無兵可用！”

“哦？”呂不韋猛地看向他，“何處有兵？”

“獄吏！縣卒！”李斯快速說道，“咸陽令屬下，尚有數百獄吏及千餘縣卒，平日負責治安緝盜，雖非野戰精銳，但亦堪一戰！可即刻下令，由咸陽令率領，馳援宮禁！同時，相府侍衛亦可抽調大部，由斯親自率領，前往增援！”

這是一個大膽的建議！動用負責治安的獄吏和縣卒去對抗瘋狂的叛軍，風險極大。但此時此刻，這已是最近、最快能調動的力量了！

呂不韋只猶豫了剎那，便斷然下令：“好！就依此策！鄭國，你立刻持我手令，調咸陽令所屬所有獄吏、縣卒，火速支援咸陽宮！李斯，你率相府侍衛，一同前往！務必守住宮門！”

“是！”李斯與鄭國齊聲領命。

李斯沒有絲毫耽擱，立刻點齊相府內所能調動的兩百餘名精銳侍衛。這些侍衛平日守衛相府，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是呂不韋的親信力量。

“諸位！”李斯站在庭院中，面對着一張張或緊張、或堅定的面孔，聲音沉毅，“叛賊嫪毐，大逆不道，衝擊宮禁，欲禍亂社稷！如今宮牆危殆，大王雖在雍城，然咸陽宮乃國之象徵，不容有失！相國有令，命我等馳援宮禁，誅殺叛賊！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報效國家，正在今日！隨我殺敵！”

他沒有過多的煽動，只是陳述事實，激發侍衛們的責任感和榮譽感。

“殺！殺！殺！”侍衛們被他的話語感染，舉起兵刃，發出低沉的怒吼。

李斯拔出佩劍，雖非武將，但此刻亦有一股凜然之氣。他翻身上馬（相府備有應急馬匹），率領這兩百餘名侍衛，如同一支利箭，衝出相府，直奔喊殺聲震天的咸陽宮西門！

當他們趕到時，西門的局勢已萬分危急。宮門在叛軍不顧傷亡的猛攻下，已然搖搖欲墜，門板上佈滿了裂痕和撞擊的凹坑。牆頭上的守軍死傷慘重，幾乎快要抵擋不住叛軍的攀爬。

“援軍！是相府的援軍！”牆頭上殘存的守軍發出了絕處逢生的歡呼。

李斯勒住馬繮，劍指前方洶湧的叛軍，厲聲喝道：“相府李斯在此！叛賊受死！殺——！”

“殺！”兩百餘名相府侍衛如同猛虎出柙，悍不畏死地衝向了正在攻門的叛軍後方！

這支生力軍的加入，瞬間改變了西門戰場的態勢。叛軍猝不及防，後陣大亂。相府侍衛裝備精良，配合默契，如同燒紅的刀子切入黃油般，在叛軍陣中撕開了一道口子。

幾乎與此同時，鄭國也帶着咸陽令所屬的獄吏和縣卒趕到。這些吏卒雖然戰力不及正規軍，但勝在人多，且保衛宮禁的大義名分也激勵着他們。他們從側翼加入戰團，與相府侍衛、宮牆守軍一起，對攻門的叛軍形成了三面夾擊之勢！

叛軍的攻勢頓時受挫。嫪毐在後方看得目眥欲裂，他揮舞着長劍，親自督戰，斬殺了兩名後退的門客，狂吼道：“不許退！給我衝！衝進去！榮華富貴就在眼前！”

然而，大勢已去。在守軍援兵的頑強反擊下，叛軍的士氣開始崩潰。加上此時，王賁在平息了城內主要騷亂後，也終於抽調出一支精銳，從叛軍側後方殺了過來！

徹底陷入包圍的叛軍，終於徹底失去了鬥志，開始四散潰逃。

“完了……全完了……”嫪毐看着眼前兵敗如山倒的景象，臉色慘白，失魂落魄。他知道，自己最後的瘋狂，也失敗了。

他扔下長劍，在幾名心腹死士的護衛下，試圖趁亂逃離戰場。

然而，一雙冷靜而銳利的眼睛，早已在混亂的戰場上鎖定了他。

李斯在侍衛的護衛下，看到了那個穿着侯爵服飾、正在倉皇逃竄的身影。

“擒賊先擒王！拿下嫪毐！”李斯劍指嫪毐逃竄的方向，高聲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