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血火映照王旗

咸陽宮西門的戰場，隨着王賁率精銳加入，以及叛軍士氣的徹底崩潰，迅速演變成了一場單方面的追殲戰。曾經囂張不可一世的叛軍，此刻如同喪家之犬，在街道巷陌間狼奔豕突，身後是緊追不捨、殺氣騰騰的秦軍將士。

嫪毐在幾名心腹死士的拼死護衛下，丟棄了華貴的侯爵袍服，換上普通門客的衣衫，試圖混入潰逃的人羣中，趁亂溜出咸陽城。他臉上充滿了驚恐、怨毒和不甘，往日的驕橫跋扈早已蕩然無存，只剩下逃命的狼狽。

然而，李斯下達的“擒拿嫪毐”的命令，如同給追擊的秦軍指明瞭最重要的目標。王賁麾下的銳士和相府侍衛，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緊緊咬住了嫪毐這一小撮人。

逃亡的路上不斷有死士爲了拖延追兵而返身死戰，被亂刀砍死。嫪毐身邊的護衛越來越少。當他終於看到咸陽西城門那高大的輪廓時，身邊只剩下最後兩名渾身浴血的死士。

城門已然緊閉，守軍森嚴。王賁早已料到嫪毐可能會試圖從此處逃脫，佈置了重兵。

“侯爺……出不去了……”一名死士看着城牆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手，絕望地說道。

嫪毐面色灰敗，癱坐在地，望着那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的城門，發出瞭如同困獸般的哀嚎。他知道，自己徹底完了。所有的野心，所有的謀劃，都在這咸陽城下，化爲了泡影。

就在這時，身後追兵已至。爲首的正是幾名相府侍衛和李斯（在護衛下跟來）。王賁也騎着戰馬，緩緩而來，冰冷的目光如同看死人一般落在嫪毐身上。

“嫪毐！”王賁聲如洪鐘，“汝矯詔謀逆，衝擊宮禁，罪大惡極！還不束手就擒！”

那兩名最後的死士對視一眼，狂吼一聲，揮舞兵刃衝向王賁，試圖做最後的掙扎。王賁甚至沒有動，其身旁的親衛便已上前，刀光閃動，頃刻間將二人斬殺。

嫪毐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最後兩名手下，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褲襠處傳來一陣腥臊之氣，竟是嚇得失禁了。

“綁了！”王賁厭惡地揮了揮手。

如狼似虎的士兵上前，用粗大的繩索將癱軟如泥的嫪毐捆成了糉子。

李斯在一旁靜靜地看着這一幕。這個曾經權傾一時、甚至敢與呂不韋叫板的長信侯，如今卻落得如此不堪的下場。權力如同毒藥，能讓人登上巔峯，也能讓人墜入萬丈深淵。他心中更加警醒，對權力的追求必須伴隨着極致的謹慎和清醒。

隨着嫪毐的被擒，咸陽城內的叛亂被徹底平定。零星的抵抗和搜捕持續了半夜，直到天明時分，城內的喊殺聲和騷亂才完全平息。

當黎明的曙光再次照耀咸陽城時，這座剛剛經歷了一場血腥洗禮的帝都，顯得格外肅穆和蒼涼。街道上遍佈狼藉，血跡尚未完全乾涸，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血腥和焦糊氣味。士兵們正在清理戰場，收殮屍體，一派大戰後的景象。

然而，在咸陽宮以及各處官署之上，那黑色的秦王旗幟，依舊在晨風中獵獵作響，屹立不倒！

血與火的考驗，非但沒有讓這面旗幟倒下，反而更加彰顯了其不容侵犯的威嚴！它象徵着秦國的法統，象徵着王權的力量，也象徵着所有敢於挑戰秩序者必然覆滅的下場！

丞相府內，呂不韋接到了王賁和李斯關於徹底平定叛亂的稟報。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多日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這場突如其來的巨大危機，終於被他和李斯等人聯手，有驚無險地度過去了。

“李斯，”呂不韋看向站在下方、雖然面帶疲憊但眼神依舊清亮的李斯，語氣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讚賞和感慨，“此次平定嫪毐之亂，你預見在先，獻策在中，奮戰在後，聯絡蒙氏、調動縣卒、馳援宮禁、直至擒獲元兇，居功至偉！若無你，此番局勢，恐不堪設想！”

“相國謬讚！”李斯躬身道，“此皆賴相國運籌帷幄，將士用命，斯不過盡人臣本分，略盡綿薄之力。大王洪福，社稷之幸，方能化險爲夷。”

他依舊保持着謙遜，將功勞歸於上。

呂不韋點了點頭，對李斯這種不居功自傲的態度更爲滿意。他知道，經此一役，李斯已不再是那個僅僅精通律法文書的後起之秀，而是真正具備了處理危機、掌控大局能力的股肱之臣！其地位，將不可動搖。

“即刻起草捷報，飛馬傳報雍城大王！將嫪毐及其核心黨羽，打入死牢，嚴加看管，等候大王發落！其餘事宜，待大王迴鑾後再行定奪！”呂不韋下令道。

“是！”李斯領命，立刻前去安排。

走出丞相府，陽光正好，驅散了連日來的陰霾。李斯抬頭，看着那在澄澈藍天下迎風招展的秦王旗幟，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有立下大功的喜悅，但更多的，是一種對前路更加清晰的認知和一種沉甸甸的責任感。

他知道，嫪毐之亂的平定，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的權力洗牌、朝局重整，纔是真正的考驗。而他，已經憑藉在此次叛亂中的卓越表現，拿到了參與這場更高層次博弈的資格。

血火映照之下，秦王旗更加鮮豔。而他李斯，也將在這面旗幟下，開啓自己仕途中全新的、更加波瀾壯闊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