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煩悶
達茲納家狹小的屋子裏,鳴人激動的聲音幾乎要掀翻屋頂,他正對着沉默的伊那裏大聲宣揚着他的忍道、他的夢想、他那“成爲火影就能改變一切”的熱血理論。屋內氣氛被鳴人的情緒點燃,卻又因伊那裏的絕望和達茲納一家的沉默而顯得有些怪異和壓抑。
佐助靠在門框邊,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海面,月光只能勉強勾勒出波濤的輪廓。鳴人每一句充滿激情的話語,落在他耳中都顯得格外刺耳和……幼稚。他微微蹙眉,一種難以言喻的煩躁和厭煩在心底蔓延。
小櫻小心翼翼地走近,腳步聲輕得幾乎聽不見。她看着佐助冷硬的側影,感受到那股與屋內熱烈氣氛格格不入的冰冷氣息,忍不住輕聲問道:“佐助君,你……你沒事吧?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還是……不喜歡鳴人那樣說?”
佐助沒有回頭,甚至連姿勢都沒有變一下,只是淡淡地道:“沒甚麼。只是覺得有些吵。”
他的聲音很平靜,沒有一絲波瀾,但小櫻卻敏銳地從中捕捉到了一絲難以言喻的疲憊和更深層次的疏離。那不僅僅是對鳴人聒噪的不耐煩,更像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對眼前這一切(熱血、夢想、絕望、爭執)的漠然和隔絕。
小櫻沉默了一下。她其實也能理解鳴人有時候確實太過理想化,太過咋呼,但她更多的是被鳴人那種永不放棄的精神所觸動。可佐助君的反應,似乎完全不同,那是一種近乎冰冷的審視。
“佐助君……”小櫻猶豫了一下,還是鼓起勇氣問道,“你……是不是覺得鳴人說的不對?難道……不應該反抗嗎?不應該有夢想嗎?”
佐助終於微微側過頭,清冷的月光照亮了他一半冷峻的側臉,那雙黑眸在黑暗中顯得越發深邃難測。
“反抗沒有錯。”他的聲音依舊平淡得像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但空喊口號毫無意義。沒有足夠的力量和周密計劃的反抗,只是徒增傷亡,就像伊那裏的父親一樣,除了留下悲傷和絕望,甚麼也改變不了。”
他頓了頓,語氣裏染上一絲微不可察卻尖銳的嘲諷:“至於成爲火影……呵,那只是一個頭銜。它並不能證明甚麼,也改變不了這個忍者世界弱肉強食、充滿黑暗的本質。”
小櫻怔怔地看着佐助,心臟像是被甚麼東西攥緊了。她似乎有些明白佐助君的意思了,明白他思考的可能是更現實、更殘酷的東西,但同時又感到更加困惑和一絲寒意。佐助君的目光,彷彿已經穿透了眼前的熱血與悲傷,看到了更遙遠、更黑暗的真相。
“那……佐助君覺得,應該怎麼做呢?”小櫻忍不住追問,聲音裏帶着一絲她自己都沒察覺的急切,想要從他那片冰冷的迷霧中抓住一點方向。
佐助的目光重新投向遠方黑暗的、彷彿能吞噬一切的大海,他的視線似乎沒有焦點,又似乎已經看到了遙遠的未來。
“活下去。不惜一切代價地活下去。”他的聲音低沉而清晰,“變強。強大到足以掌控自己的命運,足以碾碎一切阻礙。”
他略微停頓了一下,最後的話語輕得像嘆息,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決心:“然後……去做自己認爲該做的事。”
他的回答簡短而模糊,沒有具體的目標,沒有響亮的口號,卻像冰冷的磐石,沉甸甸地壓在小櫻的心上。
小櫻不再說話了。她默默地站在佐助身邊,與他一同望着窗外無邊的黑暗。屋內的喧鬧(主要是鳴人堅持不懈的聲音)隱隱傳來,卻彷彿隔着一層厚厚的玻璃,變得遙遠而不真實。屋外,只有永不停息的海風和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感覺,佐助君的內心,彷彿也籠罩着一層比波之國常年不散的霧氣更加濃重、更加冰冷、更加難以看透的迷霧。那迷霧深處,藏着怎樣的過去,又孕育着怎樣的未來?
而她,望着他冰冷的側影,心中那份混雜着愛慕、擔憂和一絲恐懼的情感,卻讓她產生了一種強烈的衝動——很想走進那迷霧深處,去看一看真正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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