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沙漠熱浪（上）

長灘夏季聯賽的體育館像一個巨大的蒸籠，粘稠的空氣彷彿能擰出水來。看臺上稀稀拉拉坐着幾百名觀衆，夾雜着來自各隊制服組的球探和本地媒體記者，他們的目光大多聚焦在快船隊的替補席——更準確地說，是那個身穿24號球衣的俊秀少年。

科比·布萊恩特繫緊了他的耐克鞋帶，深吸一口氣。這是他第一次穿上快船隊的球衣在正式比賽中亮相，儘管只是夏季聯賽。他能感覺到那些目光，好奇的、審視的，甚至帶着幾分等着看笑話的意味。他抿着嘴，眼神裏閃爍着興奮與不易察覺的緊張。

另一端，本·華萊士安靜地坐在角落，龐大的身軀幾乎要把摺疊椅壓垮。他沒有看觀衆，也沒有和隊友交談，只是反覆活動着自己粗壯的手腕和腳踝，像一頭被關在籠子裏許久、即將被釋放的野獸，沉默中積蓄着駭人的力量。

他們的對手是由一羣畢業多年的NCAA明星和渴望得到一份合同的聯盟邊緣人組成的混合隊。這些人或許天賦有限，但經驗和求生的慾望讓他們像沙漠裏的郊狼一樣危險和難纏。

比賽開始，跳球。

大本奮力將球撥給隊友，展現了他驚人的彈跳。科比第一個回合就張手要球，面對防守人，他連續幾個快速的胯下運球，動作華麗得像在街球場上，突然拔起就投！

“砰！”籃球重重砸在籃筐前沿。

“太急了，科比！”場邊，助理教練邁克·布登霍爾澤喊道。

回過頭，對手利用一個簡單的擋拆，科比被結結實實地擋住，失去了防守人，對方輕鬆中投得分。

“換防！溝通！”這次是傑裏·斯隆的低吼，他站在場邊，雙手抱胸，臉色陰沉得像南加州罕見的雷雨雲。

科比試圖彌補，下一次防守，他看到對方控衛有突破縫隙，立刻放棄自己的防守人，賭博式地撲過去搶斷。球確實被他捅到了，卻陰差陽錯地滾到了對方跟進的大個子手中，直接上空籃得分。

“見鬼！”斯隆怒不可遏，直接請求了暫停。

哨聲刺耳。科比低着頭走回替補席。

“你在幹甚麼，布萊恩特？”斯隆的聲音不大，卻像鞭子一樣抽在空氣中，“你以爲這是你的高中表演賽嗎？你的防守人呢？我們的防守體系因爲你一個人的魯莽徹底崩潰了！”

科比咬着牙，汗水順着他的鬢角流下。“教練，我只是想…”

“想甚麼？想當英雄？”斯隆打斷他，“在這裏，沒有英雄，只有士兵！執行命令的士兵！”

整個替補席鴉雀無聲。

相比之下，大本的表現則穩定得像一塊磐石。他幾乎不參與進攻，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在防守和籃板上。在一次對手的快攻中，他一人退回，面對對方後衛和跟進而來的前鋒，他精準地判斷了後衛的上籃路線，高高躍起，如同一片烏雲，一巴掌將球直接扇飛到了觀衆席第三排！

“喔！！！”球館裏第一次爆發出真正的驚呼。

替補席瞬間沸騰。而大本落地後，沒有任何慶祝表情，只是低沉地吼了一聲，拍了拍手，立刻投入到下一次防守落位中。

斯隆看着大本，對身邊的布登霍爾澤低聲說：“看到了嗎？他不關心數據，不關心場面，他只關心如何阻止對手得分，如何贏下回合。我們需要的就是這個。”

首節結束，快船落後8分。科比3投0中，1次失誤。大本0分，但抓下了5個籃板（3個前場板），送出1次蓋帽。

科比用毛巾蓋住頭，坐在板凳末端。他聽到周圍若有若無的議論聲，感覺那些目光更加刺眼了。他緊緊攥住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