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如何分配

夕陽把營地的帳篷染成暖黃色時，周晉翼踩着餘暉回到了城郊空地。

剛進營門，就看到趙剛帶着幾個戰士在檢查卡車輪胎，王鐵柱則蹲在冷庫旁，用抹布仔細擦着外殼上的灰塵——戰士們都知道安置辦談得差不多了，一個個鉚着勁護着這些“寶貝”，生怕出半點差錯。

“營長，跟李主任談得咋樣？”趙剛最先迎上來，手裏還攥着扳手，眼神裏滿是期待。

周晉翼接過他遞來的水壺，喝了口溫水，笑着說：“談妥了，李主任只要了五輛卡車給農機廠春耕用，剩下的都歸咱們支配。”

這話一出，圍着的戰士們瞬間炸開了鍋。王鐵柱直起身子，聲音都有些發顫：“真的？那咱們肉聯廠的車夠不夠用？”

“夠！”周晉翼伸手在卡車車斗上敲了敲，金屬聲清脆響亮，“咱們一共五十七輛，給農機廠五輛，還剩五十二輛。我算過了，肉聯廠日常運鮮肉、拉原料，二十輛足夠，剩下的三十二輛，咱們再拿出幾輛給其他民生工廠——食品廠之前說運麪包老壞，軋鋼廠缺車運零件，都是剛需，不能把好處都攥在手裏。”

他這話不是隨口說的。穿越前看《情滿四合院》就知道，這個年代的資源有多緊缺，做人太自私容易招人記恨。

再說汽車司機比汽車還稀缺，剩下的車要是分給其他工廠，正好能推薦一部分戰士去當司機，既解決了工廠的難題，也給戰友們謀了好出路，一舉兩得。

趙剛聽着，忍不住點頭：“營長想得周到！俺之前還擔心咱們留太多車，會被其他廠說閒話，這麼一分，既顧着肉聯廠，也幫了別人，地道！”

“先別急着高興，晚上開全營會議，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定。”周晉翼拍了拍兩人的肩膀，目光掃過營地——三百多名戰士，不可能都留在肉聯廠，有的想回家，有的適合去其他工廠，得把安置方案捋清楚，不能讓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受委屈。

夜幕降臨，最大的軍用帳篷裏掛起了兩盞馬燈，昏黃的光把帳篷照得亮堂堂的。戰士們自帶小馬紮，密密麻麻坐滿了帳篷，有的還擠在門口，連帳篷外都站了不少人。

周晉翼站在帳篷中央，手裏拿着從安置辦帶回來的文件，看着一張張熟悉的臉——有的臉上還留着戰場的傷疤，有的眼神裏滿是對未來的期待，心裏既踏實又沉重。

“同志們，今天跟安置辦李主任談好了，咱們營的安置分三條路走。”周晉翼的聲音透過帳篷傳出去，外面的戰士們都屏住了呼吸，“第一，留在肉聯廠，跟着我一起幹，負責設備操作、運輸、倉庫管理；第二，推薦去其他工廠，比如食品廠、軋鋼廠，都是急需司機和技術工的單位，待遇跟正式工一樣；第三，想回原籍的，安置辦給發安置費，還能幫着安排當地的工作。”

話剛說完，帳篷裏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聲音：“營長，俺想留肉聯廠！”“俺也留！跟着營長幹踏實！”王鐵柱更是直接站起來：“俺會開車，還能幫着管運輸，必須留下！”

周晉翼抬手壓了壓，等帳篷安靜下來，才繼續說：“我知道大家都想留下，但肉聯廠規模有限，最多隻能留八十人，名額不夠，得挑着來。”

這話像盆冷水，帳篷裏瞬間安靜下來，有的戰士還低下了頭。周晉翼看在眼裏，心裏也不好受，卻還是硬着頭皮說：“首先，骨幹必須留——趙剛懂屠宰設備，負責設備組；王鐵柱開車穩，管運輸隊；小李心思細，當我的警衛員，兼管後勤。”

被點到名的三人立刻挺直了腰板，眼神裏滿是激動。趙剛攥緊了手裏的扳手，大聲說：“營長放心，俺保證把設備管得好好的，絕不出岔子！”

“還有傷殘的戰友，”周晉翼的目光落在坐在前排的老趙身上，他斷了一條腿，正用柺杖撐着身子，“老趙、老陳、小劉，你們跟着我在朝鮮出生入死，不能讓你們沒人管。肉聯廠的倉庫、記賬這些崗位，不用幹重活，你們願意留，就都留下，待遇跟咱們一樣，要是想回家，我也會跟地方上打招呼，保證給你們安排妥當。”

老趙的眼眶瞬間紅了，聲音帶着哽咽：“營長，俺……俺留！俺雖然少了條腿，但記個賬、管個倉庫還是行的，不給你添麻煩！”

帳篷裏響起了掌聲，戰士們都跟着點頭——誰都知道傷殘戰友在地方上不好找工作，周晉翼能把他們留下，是真把大家當兄弟。

“剩下的名額，咱們按自願報名、民主投票來定。”周晉翼拿出一張紙，“想留肉聯廠的，待會到趙剛那兒報名，咱們選做事踏實、能喫苦的；想去其他工廠的，我已經跟李主任打過招呼，優先推薦咱們營的人，司機崗位優先給會開車的戰友，保證你們去了不受委屈；想回家的，明天到小李那兒登記，安置費我會盯着安置辦儘快發下來。”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之前說要分出去的幾輛卡車，我打算分給食品廠、軋鋼廠、紡織廠等，這些工廠的司機崗位，都從咱們營選，誰想去，也可以報名，待遇比肉聯廠還能高一點；畢竟那些廠是老單位，福利更全。”

這話讓不少戰士動了心。有個年輕戰士小聲問：“營長，去食品廠當司機，以後能常喫到麪包嗎？”

周晉翼被逗笑了，點頭說：“只要好好幹，說不定還能給你留兩袋帶回家！另外去紡織廠肯定不愁找媳婦。”帳篷裏的氣氛又活躍起來，之前的失落感漸漸散了。

會議開到後半夜才結束，戰士們三三兩兩地回帳篷，有的在討論要不要報名留廠，有的在商量去哪個工廠，還有的在幫傷殘戰友收拾東西。

周晉翼站在帳篷外，看着馬燈映在戰士們身上的影子，心裏踏實了不少——利益分配的事總算捋順了，既沒自私地把資源都攥在手裏，也沒虧待跟着自己的兄弟。

趙剛走過來，手裏拿着報名名單：“營長，已經有五十多個戰友報名留廠了，加上骨幹和傷殘戰友，差不多八十人，剛好滿額。”

“好。”周晉翼接過名單，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忽然想起在朝鮮的日子，那時大家擠在防空洞裏，也像這樣商量着未來，只是那時的未來是打贏戰爭，現在的未來是建好肉聯廠，讓日子過好。

“明天可以讓食品廠和軋鋼廠的人過來，把卡車的事定下來，順便把推薦的戰友名單報上去。”周晉翼拍了拍趙剛的肩膀，“肉聯廠的場地還得找李主任幫忙，咱們得抓緊時間，爭取開春前就能開工。”

夜色漸深，營地漸漸安靜下來，只有偶爾傳來的卡車防盜聲和戰士們的鼾聲。周晉翼抬頭望着星空，心裏盤算着下一步的計劃——車輛分配好了，人員安置也有了方向，接下來就是找場地、對接設備，還有去四合院看看姑姑和老王的妻兒。

他知道，利益分配只是第一步，後面還有更多的事要做，但只要兄弟們一條心，就沒有辦不成的事。